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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無線連來接防化連的手,他們開始着手往電線杆子上掛固定鋼繩。防化連因此結束了冰湖的任務,提前回到了營區。

這些天的進度非常快,每天早早地完成既定任務後,全連就處在了放羊的狀態。

太陽越來越毒,楊越在帳篷外,現在只能穿一件單衣。

林曾雪已經兩天沒出門了,楊越最後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林曾雪的臉上跟個熊貓似的。除了兩隻眼睛周圍因為經常戴墨鏡的關係是白色的外,臉上已經黑成了碳。他堂堂一中校,又捨不得那張老臉風吹日晒的,偷偷地洗過幾次,但顯而易見的,他的臉上開始蛻皮,一塊一塊地掉,場面賊嚇人。

紫外線太強,沒什麼事就別出門了吧。

張朝封說林曾雪的名字沒取好,曾雪曾雪的,不就是“增雪”嗎?難怪他一出來天上就下雪,一縮回去就出太陽,也是沒誰了。

楊越坐在帳篷頂上看着河裡有一群人在那洗衣服,張朝封從帳篷里鑽了出來,指着自己的頭髮道:“越子,你看我是不是變帥了!”

楊越看了一眼,這貨頭髮長了不少,在帳篷里捯飭了快半個鐘頭,結果梳了個中分出來,配上他那滿臉的橫肉和鼻架上的墨鏡,要是再穿一身黑馬褂,掛着一支二十響,那妥妥地就是地道漢奸范。

“挺好!”楊越豎了豎大拇指,“簡直霸氣側漏,恐怖如斯。”

張朝封摘下墨鏡眨了眨眼睛,“我怎麼覺着你在罵我呢?”

“你想多了,我是在讚美你!”楊越憋不住,笑道。

那邊,郭廖垂頭喪氣地從炊事班裡出來,一邊走一邊抱怨,“特么的,一天到晚就是粉條子、皮芽子、豆芽子,眼睛都快吃綠了!”

“有豆芽吃就不錯了,證明炊事班的人還在想辦法改善伙食和口味,要是天天給你整一盤煮黃豆,那才叫慘無人道。”楊越打趣道:“人家丘班長全權負責後勤,已經算是盡心儘力。山上的大白菜,二十塊錢一公斤,還不帶打折。豬肉幾乎沒有,全靠空運,你指望你能吃到什麼?”

“羊肉啊!”郭廖兩眼放光,“你說這天氣,早上起床喝碗熱騰騰的羊肉湯,配上兩個炸油餅,簡直不要太美味!”

一提起羊肉來,楊越也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也就上山前帶了幾隻羊上來,早在半個月前就吃完了。直升機空運來的肉食一般都是整扇整扇的,但從來沒有羊肉。

張朝封也動了心,“越子,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冰湖邊看到的牧民嗎?”

“嗯,怎麼了?”

“買羊去啊!”

“你瘋了吧!”楊越道:“那是邊民,人家可能是中國人,也可能是印度人。人家不收人民幣,只收物資的,你弄得到汽油嗎?再說了,就算人家收人民幣,你有錢嗎?”

張朝封呶了呶嘴,楊越順着他的視線,看見牛再栓蹲在連部帳篷門口削哈密瓜。

“找老牛啊!他有啊!”

楊越拿出21金維他,卷了個喇叭筒,點着火抽了一口,一邊吐着煙霧,一邊想,找老牛,老牛會同意嗎?

也許會吧,買羊也不是為了三班啊。

也可能不會,畢竟部隊物資都是配送的,去買羊,就只能自己掏腰包。

“楊越,啥也別說了,我今晚就想看見熱騰騰的羊肉湯。”郭廖在一旁敲邊鼓:“為了弟兄們的福祉,您老人家適當賣賣屁股,我們不會嘲笑你的。”

“滾!”楊越沒好氣地從帳篷上跳下來,看了看兩人,“真想吃?”

一陣點頭。

楊越心說好吧,反正我也想吃。

他一搖一擺地到了連部帳篷門口,牛再栓抬了抬頭,“喲,越哥啊!親自拜訪,有何指教?”

楊越蹲了下來,“連長,哈密瓜好吃吧?”

“嗯,跟吃哈密瓜一樣!”牛再栓看楊越的眼神就知道他不懷好意,把哈密瓜摟在了臂彎里,“我跟你說,這是我的私人財產,你別打它主意。”

楊越心想至於嘛,哈密瓜這玩意,去年夏天三個月,每個月一人一百斤,吃到吐為止。

楊越湊了上去,“連長,商量個事唄。”

“有屁快放,借錢免談!”

楊越笑了,“真不是借錢,我想買只羊。”

“買羊?”牛再栓回頭看了看帳篷里的林曾雪,低聲道:“買羊幹啥?”

“吃啊!難道放着玩嗎?”楊越抱着手臂,接著說:“冰湖邊不是來了一家牧民嘛!那羊我看挺好,買一隻來炖個湯,給弟兄們換換口味唄。”

“好啊!”牛再栓點頭答應道,“不過,你掏錢啊?”

“我這不是沒錢嗎?”

“沒錢你在這唧唧歪歪個雞毛信?滾一邊玩泥巴去!”

“哦!”

楊越吃了一個閉門羹,撞了一腦袋的灰。牛再栓還在削哈密瓜,楊越搖了搖頭,他這位連長啥都好,就是太扣了!

張朝封和郭廖見楊越那表情,就知道今晚的羊肉湯泡湯了,情緒頓時就萎靡了。連楊越都搞不定的事,防化連就沒別人能搞定了。哪想到三人正打算去炊事班偷幾個土豆回來炸土豆條吃的時候,牛再栓開着一輛解放141在那摁喇叭。

“三班的!出公差了!”

張朝封在那削土豆皮,心說神特么出公差!這特么在喀喇昆崙山上呢,海拔五千多米,跑哪去出公差?印度嗎?

楊越還在用蠟燭熱着罐頭盒子,準備倒油,一聽牛再栓喊,立刻吹掉了幾根蠟燭,然後拍掉了張朝封手裡的土豆。

“愣着幹啥呢!?想不想吃羊了?”

“撒羊?”張朝封還沒反應過來,郭廖卻已經衝出去了,“連長,你等一下,我找根繩子!”

張朝封一臉懵逼,“找繩子幹啥?”

“栓羊啊,蠢貨!”

三人屁顛屁顛地到了卡車邊,楊越跑到副駕駛上,打開門一抬頭,看見林曾雪。這堂堂帝國中校現在是根本沒臉見人了,披蓋着一條濕毛巾,恨不得把臉都捂起來。

牛再栓一呶嘴:“眼瞎啊!?滾後邊去!”

“誒!”楊越關上駕駛室的門,跑到車廂里去和張朝封他們作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