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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搖晃的卧鋪車廂里,楊越睡了幾天踏實的好覺。

來的時候,他們有五個人,可是回去的時候,吉爾格力還在軍區醫院裡。楊越把最佳個人的獎盃留給了他,那本來就應該屬於吉爾格力。他們所有的人,都是因為佔了他的光才走到了小組賽的最後一場。

火車一路南下,繞過天山,經過大漠,最後回到疆南的時候,已經是十月份的下旬了。天氣變得越來越冷,在火車上,春秋常服還能應付。但是在喀什車站一下火車,頓時一陣冷風刺骨,讓幾個衣着單薄的傢伙着實吃了一記來自咖喇崑崙的寒冰掌。

張朝封打了個顫,“卧槽,這天氣也是沒誰了!”

歐陽山冷得牙齒打架,“早知道,我們出發前就帶冬常服和絨衣去了。怎麼變得這麼快?”

郭廖伸了個懶腰,cos了一回地理老師:“北邊天山和南邊的喜馬拉雅山阻隔了暖流,冷空氣從喀喇昆崙山上下來,一馬平川……”

“別說了,趕緊找地方避避風吧!”楊越心說這麼冷,你還有心思在這裡科普冷空氣暖空氣的?

幾人正等着林曾雪,不過恐怕等到他來,這幾個貨都要凍成冰棍,於是他們趕緊找了個角落,剛安頓下來,就見兩輛軍用吉普車駛進了廣場。

那車牌一眼瞅上去就覺得眼熟,不就是十六師的車么?

愣神當中,車上下來個更眼熟的人。

王亞文遠遠地就看見了縮在一團的幾個貨,站在車邊那招手:“蹲那幹啥玩意呢?跟四坨牛糞似的,過來!”

“卧槽,老王怎麼來了?”郭廖一頭霧水,就算要接,也應該是牛再栓來接啊。楊越們趕緊背着包跑過去,看見王亞文的肩上扛着兩杠一星的少校軍銜。

“喲!連長,陞官了呀?”張朝封在那笑。

王亞文“嘿嘿嘿”:“你們都馬上升上等兵了,就不讓我加一道杠?還沒吃呢吧?走,請你們吃大盤雞!”

這次是老王到軍區來開會,正好開完會接到參謀長電話,讓他把去大軍區比武的幾個貨接回來。林曾雪還要去軍區領東西,王亞文沒管他,隨便找了家飯館,吃完飯以後帶着幾人上路回了十六師。

從西門進師直大院營區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王亞文把幾人放下來,再丟給歐陽山和張朝封一人一包中華煙,然後屁股冒煙,揚長而去。

張朝封激動地不行,差點跪在地上喊爸爸。

郭廖見防化連靜悄悄的,氣氛不太對。燈光球場上的所有燈都打開了,把防化連的操場照得燈火通明。

楊越嗅到了空氣中的異樣,有埋伏!

果然,當四個人走進燈光球場,一個人影突然從黑暗裡竄了出來,手裡一擰,只聽“砰”地一聲巨響,張朝封嚇了一跳,連忙跳進了旁邊的溝里。

漫天的綵帶從天而落,四面八方的人群一擁而上,起鬨似地把他們抬起來。幾個班長陪着牛再栓站在一旁喊:“丟起來,丟起來!”

楊越被人舉過了人群的頭頂,然後在一陣“哦、哦”高喊聲中飛向了空中,然後落下,一次比一次拋得更高,楊越感覺自己真的就在天上飛了起來。

能把他這一百三十幾斤的身體玩得這麼溜,看樣子這段時間防化連的訓練很輕鬆。

“好了!歡迎儀式結束,全連集合!”

二排長吹了集合哨,站在各班門口看熱鬧的老兵們也都出來集合。站在隊列前,楊越領着幾個人向牛再栓彙報。

“連長同志!防化連一排三班參加全疆軍區防化兵比武歸隊,應到五人,實到四人,其中一人住院,請指示!”

“稍息!”

“是!”

牛再栓鄭重地向楊越敬禮,然後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楊越做好了被表揚的準備,但是沒想到牛再栓的第一句話是對張朝封說的。

“張朝封,你身上的味道為什麼這麼大?”

“啊?”張朝封一臉懵逼,“報告連長!剛才被綵帶嚇到了,我以為有人打槍,我就跳到渠溝里去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渠溝里會有水,我……”

隊列里“轟”地一聲哈哈大笑,連一向在隊列前十分嚴肅的仇幾滿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神特么打槍,誰要是能在十六師師直營區里打槍,還不天下大亂?

牛再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果然狼終究是狼,哈士奇仍然還是哈士奇。他本來準備了一大篇聲情並茂,態度謙和的歡迎致辭,但不知道怎麼,見了張朝封那尿樣突然就不想說了。他用手指了指楊越,湊在他的耳邊輕輕地道:“越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怎麼把這樣的貨帶上全軍區比武的第三名的?”

“連長……”楊越掀着嘴皮子,“都因為連長平時教導有方、傾情鞭策,對我們言傳身教……”

“誒,是是是!”張朝封幾個貨立刻就點頭附和,“要不是連長的英明神武,運籌帷幄,我們怎麼能拿到第三名?”

“行行行了!”牛再栓心說你們拍馬屁也得拍對人,要拍也應該拍王亞文才是,“上官小平!”

“到!”

“趕緊些,把這幫馬屁精領回去!”

“是!”

上官小平的嘴歪在一邊,笑得牙齒都快掉了。他和周亮、胡書三人幫忙卸下楊越他們的背包,缺席了排點名,回到了三班。

胡書這個倒霉蛋,新兵連錯過了,下連隊以後因為體能跟不上,在炊事班幫忙了幾個月,等分到了三班還沒兩天,大部分的同年兵都跑到大軍區去比武,整個三班就剩下他一個列兵。上官小平和周亮加一起,只有三個人,連一桌天白喜都湊不齊。別的班平均一個班長管三個人,到了三班,是兩個班長管他一個新兵。於是上官小平和周亮兩人輪流上,沒日沒夜拿他開刀,白天上官沒完沒了地讓他穿戴防護裝備,在各種作業場跑來跑去;晚上周亮點着蠟燭讓他補三個八百,打基礎,強體能。

這日子過得苦不堪言,看見楊越他們回來了,胡書激動地差點哭了出來。

“你們特么地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