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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啥啊!?”張朝封還不知道自己受了傷,看到冰牆上的血跡有些懵,“卧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把牆挖出血來了!”

楊越扭頭看了一眼,然後氣急敗壞地在雪牆上踹了一腳。

鍾煜道:“班長,你們可能挖錯了方向。上游的水帶着的冰雪在洞口越積越厚,雪一旦融入了水,就更加容易結冰。所以,你們可以試試挖一下涵洞的另一端。”

“我知道。”楊越點頭,這個道理他當然懂。可是涵洞的另一端根本下不去腳,那裡的水至少有兩尺深,一腳下去,就沒過了膝蓋。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想把自己弄的渾身都是水。

張朝封突然停了下來,他拉了拉楊越的衣服,指了指頭頂上,道:“越子,你聽!”

楊越豎起耳朵,聽見輕微的馬達聲在狂風中越來越遠。

他們走了?

他們居然走了!?

楊越頓時絕望了,他們怎麼能走呢?

“媽的!”張朝封一腳踢在了涵洞壁上,反正他的雙手雙腳快沒了知覺。

鍾煜摟着鄭書叢,“他們也必須馬上趕到安全地域,否則暴風雪會把卡車掀到溝里去。”

楊越在站不直腰的涵洞里沉默了,他貼着洞壁坐了下來,摘下帽子苦笑道:“對不起了,兄弟伙。這場暴風雪我們不知道還能不能撐過去。”

以他對高原的了解,這上面的天氣一天四季,三分鐘下雨,三分鐘天晴,然後三分鐘下冰雹,三分鐘下雪。前一刻還艷陽高照,後一秒就變得狂風暴雪。

現在,楊越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老天爺身上,也許他只是惡作劇了一下,但是希望老天爺良心還在,惡作劇玩玩就好,別把人整死了大家都不好看。

“點堆火吧。”張朝封道:“我們可以撕衣服,我有打火機和火柴,點堆火的話我們能堅持更長時間。”

“不可以。”楊越立刻否決了這個方案,“這裡空間密閉,點了火煙往哪裡散?別到時候沒凍死,反而一氧化碳中毒死球了,說出去都丟死人了,瞧,那群被煙熏死我的防化兵……更何況,你燒衣服能燒多久?燒完了呢?穿啥?在茫茫的高原雪地里裸着奔嗎?”

“……”張朝封一看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激動,衝到涵洞的另一頭,“哐”一腳就踹在了雪牆上,那雪牆果然和鍾煜、楊越想象的一樣,並不太厚,張朝封又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當場把雪牆踹倒,自己卻一屁股坐在了水裡。

冰冷的溪水瞞過了他的胸口,張朝封一激靈,剛想站起來,卻見被踹倒的雪牆裡站起兩個雪人來。

張朝封嚇了一跳,他完全不懂,難道是他這一腳觸怒了山神?

“搞啥呢!?”那兩個雪人“呸呸”地吐出了嘴裡的雪水,手一抹,露出了兩張人類的臉。張朝封大叫一聲,屁滾尿流地往後爬,邊爬邊道:“楊越,不得了了,雪人說話了。”

楊越一把將他拉了過去,興奮道:“那不是雪人,那是我們自己人!”

張朝封一探頭,咦,這兩人不是防化連的啊,其中有一個還面熟的很!

想了半天,和楊越對視了一眼,操!這不就是去年他們剛從新兵連下來的時候,和蘇沐晨吃完飯,被楊越一個封眼錘錘成了熊貓眼的那個無線連的一排代理排長嘛!

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對面兩個人也是一身的水,鑽進來看清了楊越、張朝封的臉,明顯楞了一下。

那排長眨了眨眼睛,伸出了手:“兄弟,我們來救你們的。”

楊越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感謝救援!誒,你們不是走了嗎?”

對面搖了搖頭,“公路上風大,車往前開了一段距離,找了個避風的低處,我和我們排的一個弟兄留下來挖你們。”

張朝封瞟了他一眼,這人說話怎麼這麼不討喜呢,挖?……老子又沒被埋。

“怎麼樣?都能走吧?”對面說道。

楊越點點頭,除了鄭書叢真空之外,大家都還好好的。四人跟着無線連的人出了涵洞,天空中的大雪仍然沒有絲毫減弱的架勢,橫着被狂風吹。幾人上了公路,抬眼一望,果然看到不遠的地方,一輛卡車停在凹地里。

“你們的挎包,我們已經收起來了。”那排長在大風中高聲地吼。楊越心說還挎包呢,就是路上丟了一塌錢,他都不帶彎腰的,趕緊走,上了車保命要緊。

幾人爬上卡車的後箱板,裡面還坐了四個人。張朝封一看,咦,還特么都是熟人,其中有兩個士官,正是和他們排長一起在服務社跟楊越這幫人打過群架的。

張朝封脫掉了濕衣服,裹着皮大衣坐在那篩糠,“喲——再差一個,就……就都到……到齊了。”

幾個無線連的弟兄臉色不太好,早知道是這兩個貨,打死都不救了。

楊越找到自己的挎包,從裡面拿出個黃桃罐頭來,遞給了那排長,“大恩不言謝,吃個黃桃罐頭,以前有什麼不愉快的,就別再提了。”

“早就忘了。”那排長倒是爽快,把自己的皮大衣脫下來給張朝封,“不打不相識嘛,大家都是一個坑裡的弟兄,說那些幹嘛。”

“嗯……嗯……”張朝封看了看車篷頂,老臉微微一紅,“下山之後,我請你們吃個飯,就當賠罪道謝。”

“好說!我一定帶人吃窮你!”排長拍了拍張朝封的肩膀,幾人哈哈大笑起來。

可是這一耽誤,無線連的卡車也錯過了最好的避難時機。他們被困在了冰天雪地里足足兩個多小時,直到風停了,雪也小了。卡車才抖掉了車身上的積雪,轟鳴着從路基下開上公路。

車裡的溫度還算能忍受,大家蓋着皮大衣因為一路顛簸勞累,很快就都睡著了。

直到車底盤下“嘎啦”一聲響,汽車猛然地停了下來。

巨大的抖動把楊越震醒,他掀開蒙在身上的羊皮大衣,心說到了嗎?

幾人打開車簾,卻見一片冰天雪地,根本看不到營區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