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越上去體驗了一把，也覺得自己有點異想天開。首先，裡面空間不夠是鐵一般的事實，還有個艙門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最重要的是，加上滑降繩索和收繩用的電動滑輪組的安裝，就更加讓原本就捉襟見肘的空間更加狹小了。

“還有其他問題嗎？”楊越在筆記本上飛快地畫著，諸如飛行和懸停穩定性、槳葉下的風量等一切能影響到繩降安全要求的因素他都必須要考慮進去。

丁開幾個搖頭，沒，暫時沒發現有什麼不安全的。就是覺得背裝備坐這飛機估計突不起來，要難產。想要實現三秒落地，八秒轉場，恐怕要拆飛機。

“拆！”楊越道。

老蘭州有點沒鬧明白：“拆啥？”

“啥都拆！”楊越斬釘截鐵地說：“什麼擋路拆什麼，艙門拆掉、座椅拆掉，電動滑輪組不裝……“

老蘭州想了想，“拆艙門會破壞氣動外形布局，我能想到的最簡單的就是影響機動規避動作和最高時速，而且還費油，間接縮短了最大航程。電動滑輪組不安裝的話，收繩工作就要人工操作，飛機上兩個飛行員，在劇烈對抗的時候還要有一個飛行員操作收繩器，不安全。”

“這不是我們操心的事情！我只關心我們的速度和效率。蛇營長？”楊越把目光投向了眼鏡蛇，這些人說再多，最終拍板的還得是他。

一直沒說話的眼鏡蛇吸了吸鼻子，他抱着雙臂閉上了眼睛，然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我來聯繫。拆座椅倒是沒什麼大礙，拆掉座椅的飛機多着呢。關鍵是拆門，老蘭州說的比較在理，拆了門或者不關門進行飛行都要有一個驗證過程，陸航那邊需要時間。這個問題我明天落實，今天主要還是討論戰術戰法。你們幾個連長，都是步兵出身，目前對空中突擊的戰術戰法有什麼自己的理解沒有？”

一連長和二連長搖頭，飛機都沒上去過，談哪門子的戰術戰法？三個連長里只有丁開有過體驗，他有發言的權利。

但是他對楊越的激進做法謹慎樂觀，在天上一抬頭就看得見，飛得高了你降不下來。飛得低了，各種武器都能把你當靶子打。尤其是實施索降的那一分鐘左右，直升機一懸停，那麼大個目標，打起來比百米胸環靶還要簡單。米171的裝甲厚度不知道，就目前他們坐過的直11來說，別說12.7毫米的大口徑防空機槍，就算7.62的鋼芯穿甲彈一百發估計都能穿四百個洞。

能從飛機肚子打穿飛機頂艙。

完全0防護。

一旦暴露在敵人的火力網下，基本等死沒商量。

這其中就涉及到了空突營各單位的火力協同和通訊調度，一味蠻幹是肯定不行的，得動腦筋。

比如夜戰。一是利用裝備優勢創造戰場單向透明條件，二就是速戰速決，在敵人的反應時間之內解決戰鬥完成任務。

眼鏡蛇沒玩過輕型直升機突防，以前空突營作戰訓練都是利用機動優勢，把兵力部署在敵人注意不到或者兼顧不了的角落裡，然後再根據具體情況，是突襲斬首還是打擊敵人的關鍵節點上下功夫。

但是楊越的意思是，D隊要練的，就是不對稱條件下的斬首行動。專職突擊敵人指揮中樞、通訊樞紐、雷達指揮和炮兵群，不和敵人地面部隊形成大規模的交火。

概括來說，就是簡單粗暴的直升機突臉。

“這個詞用的好。”老蘭州笑了笑。眼鏡蛇則道：“這不是突臉，這是騎臉。想法很大膽，但卻需要全兵種配合。否則突進去出不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賠本買賣划不來。”

幾人哈哈大笑，丁開搖頭，“營長！不是我說，要是真能以一個連隊的規模打掉敵人的集團指揮中樞，就算全軍覆沒又怎樣？”

眼鏡蛇罵了一句魯莽，“集團指揮中樞你以為和你家步兵團的團部一樣呢？集團指揮至少有三、四個指揮部，還有一些偽裝成指揮部的冒牌貨。這些先不說，就說你前期偵察到位，找到了對方的心臟，拼掉一個最重要的指揮中心，也就頂多能癱瘓敵人的軍事調動指揮不超過四小時。好鋼要用在刀刃上，能上遠火的上遠火，能上導彈的上導彈，如果實在不行要靠人來推，那也得注意保存實力。否則再需要你的時候，你卻光榮了……”

“還管得了那麼多？”孟浪插了句嘴，“上去就是干，不幹不知道，干過了我們才有經驗。”

眼鏡蛇點頭，這話說的不是沒道理。不去試一試，哪裡知道行不行。

那這一次，就拿四十二團當小白鼠了。

那邊步兵團是苦了一張臉，空突營剛成立的那年，一天到晚就拿他們開刀。跟空突營的交手次數多了，各步兵團都煩不勝煩。後來這幫人學成了，不欺負他們了，就到外面欺負各野戰師。不來找他們了，他們又覺得空突營的看不起人了。

挺矛盾的心理。

說實話吧，空突營的戰術無非就是武裝滲透，在最薄弱的關節上夯重錘，第一次被打會懵逼，但是次數多了，習慣了，也就那樣。只要空突營不耍賴，還是能抵抗一番的。大家都是一座山上的狐狸，你能變成個人還是條狗，我還不清楚？都逢場作個戲，樣子擺一擺就都過去了。

可是這一次司令部下了死命令，一切都必須按實兵實戰要求，參謀長全程盯控，誰要是敢放水，那就是犯罪，必定嚴肅處理。

降職撤職都不是不可能。

前些年，部隊演習還有個導演部，演習進入什麼階段，誰勝誰負都是早有預案的。可是這幾年，演習導演部幾乎名存實亡，特別是單兵對抗系統上線以後，大家玩的就是實兵對抗，一切以數據說話。

不賣力想放水，坐在導演部就能掌握地一清二楚。

所以這次合成演練，空突營將要面對的是兩個高度準備的、齊裝滿員的步兵團。

而且沒有核武器的加持，只有少量遠火的戰術配合。

基本上，全靠空突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