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地！你想做什麼！”玄天櫟一愣，隨即大聲喝道。

“爹，這位叔叔，你們是不是進來再說？”玄空無奈道。現在朱雀府邸不亞於眾矢之的，說不準哪裡就潛伏着敵人的探子，就這麼站在門口說話，豈不是嫌命長？

玄天櫟也很快反應了過來，他一把將彌地拉進屋裡，砰的一下關上了門，這才面色不善地說道：“彌地，禍從口出！我可沒有篡位之心！族長雖然不在了，可是他還有孫子在。玄悟少主才是名正言順的繼任者！”

彌地眼角還掛着眼淚，卻莫名其妙地看着玄天櫟，“大哥，你在說什麼？玄悟少主在族長仙逝後就繼任了。我拜見的是玄空新少主。”

一直背着手站在一邊，以為事不關己的玄空一個踉蹌。他瞪圓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反問道：“我？”

彌地點點頭，“沒錯啊，是您！”

“爹，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告訴我？比如我娘的身份？”玄空困惑地問道。可就算親爹忘了說，自己好歹也是和墨叔他們生活過好多年的，不可能誰都不對自己提起吧？

更何況，剛剛這位彌地叔叔也直言，玄仙一族原先的少主，現在的族長是個叫“玄悟”的人啊！

玄天櫟的臉色突然黑如鍋底，他咬牙切齒道：“玄悟那個傢伙又在鬧騰什麼？他還不肯娶妻？他現在都是一族之長了，還不肯娶妻？他不娶妻，也別想窺伺我的兒子！”

彌地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哥，按照族規，玄悟族長可是有權利在所有玄武部屬中挑選子嗣的。拋開私心，單論血脈濃度，他選中你的兒子玄空大人也是眾望所歸啊！”

“什麼大人！這是你的親侄子！”玄天櫟氣急敗壞道，“那就逼他娶妻啊！整個玄武一族難道都挑不出個看得過去的姑娘？長老們呢？大家這麼多人就看着他一個人胡作非為？”

彌地撓了撓頭，“可是這事兒老族長也同意了。”他說著說著，臉上再次浮現出一縷哀色，“老族長臨終前的最後一道命令就是同意妙兒姐的子嗣計入嫡支。”

“爹？叔叔？”玄空已經徹底聽糊塗了。

“來來！玄空大人，我給您解釋解釋。有些話，我大哥他說不出口。”彌地熱情地拉着玄空走進內室，只留下玄天櫟一個人在外間生悶氣。

事情並不複雜。

玄妙兒和玄天櫟在未被納入玄武嫡系之前，就是青梅竹馬。

那一年恰逢北斗星君為神劍挑選劍侍，只有一個孫子的玄武老族長，與白虎一族的管事人不約而同地從族中挑選了一個女孩，賜予了聖獸血脈，將其當做親女獻給了北斗星君。

結果嘛，白虎一族獻出的丁媚成了準星君夫人。而玄妙兒卻對玄天櫟念念不忘，終究還是違逆了老族長的意思，執意嫁給了自己的心上人。

誰也不能左右星君大人的選擇，要說完全怪罪於玄妙兒，也不至於此。最讓老族長心塞的卻是，他那唯一的孫子不知何時不聲不響地也看上了玄妙兒。

老族長看上妙兒是為了全族，可年輕的玄悟看上妙兒就不言而喻了。

“所以，現在的玄武族長和我爹是情敵？”玄空無視努力婉轉表達的彌地，一口道破了其中的疙瘩。

彌地偷偷瞟了一眼外間，才小心地點頭，“這麼說也沒錯。可也不準確，新族長原來悶得很，誰也不知道他這個心思，據他後來所說，當年他見老族長招來妙兒姐，還以為是要給他相看呢！”

彌地說著攤攤手，“結果，好好的美麗姑娘成了自己的妹妹。”

玄空不由在心裡默默為自己這位名義上的舅舅鞠了一把同情淚。

外間卻傳來玄天櫟的悶哼聲，“他當年鬧得族裡不得消停，從此在任性的路上一個勁兒地朝朱雀少主看齊。現在還來搶我兒子！真是豈有此理！”

“當年妙兒被選中，難道是我願意的嗎？本來我和妙兒應該就是平平淡淡過一輩子的！如果不是星君大人他……”

“大哥！”彌地突然拔高了聲音，“當年那事，你我都心知肚明，不過是陰錯陽差。妙兒姐被族長選中的時候，你不也很為她高興嗎？只是沒料到還有那一重意思而已！”

玄天櫟悶悶地走進來，坐在旁邊一言不發。沒錯，當年他們還天真無邪，只以為是給星君大人做劍侍。他還記得自己也好，妙兒也好，甚至彌地乃至全族都激動不已。

誰又想到後面會發生什麼？

三人頓時沉默了下來。好半天，玄天櫟才小聲嘀咕道：“妙兒是他妹妹，這事兒早就是不可更改的了。他就應該老老實實娶妻，哪怕不是為了子嗣。”

彌地順口接道：“那現在妙兒姐不在了，大哥你考慮再娶嗎？”

玄天櫟瞪眼道：“胡說什麼！我和他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彌地反問道。

玄天櫟一時語塞。

彌地頓了頓，才說道：“大哥，不管怎麼說，新族長他也沒有真的做什麼過分的事。就是老族長同意接受你，聽說也是他從中周旋的。你還是快帶着玄空大人和我一同回府吧！”

“你讓我再想想。”回府就意味着要把剛剛相認不久的兒子讓給別人，這讓痛失親人的玄天櫟如何能接受。

“大哥，你可千萬別想太久。老族長他還未發喪，玄悟族長說要等你們回去才……才出殯……”彌地說到最後吞吞吐吐起來。

玄天櫟一愣，隨即又怒了，“玄悟他任性妄為，長老們就不管管？就這樣讓老族長死了也不安心？”

“這是長老們同意的。你們一日不回去，玄武一族就一日沒有後繼者，老族長就一日不能‘死’。沒人知道老族長已經不在了，也沒人知道玄武一族已經換了族長。長老們也好，新族長也好，根本就不敢讓外界知道。”彌地低下了頭，慢慢說道。

所以，彌地才會假冒城防軍守在都城，只為第一時間找到新少主，老族長預言中的新少主，也是他直到死都還挂念着的新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