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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玲挺胸抬頭,不卑不亢,神情舉止間一派的坦蕩:“因為,江浩羽不僅是江家長房嫡子,也是她的意中人江景成的嫡親Щщш.”

頓了頓,並未錯過薛將軍臉上那抹思忖的薛玲,又仿若漫不經心地問道:“爺爺,你說這江家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論陸雪瑤,還是顧美美,都好像飛蛾撲火一般,奮不顧身地撲向江家呢?”

“難道,江家是一個傳承了千百年,只是,因為那所謂的‘樹大招風’‘槍打出頭鳥’等原因而改頭換姓,變成了一個不入流的小家族。但,家族底蘊擺在那兒,只待時機到了,就會‘一朝入水化龍身,騰雲駕霧上九天’?”

這兒的“樹大招風”,不僅代指那十年動亂里,無數家破人亡的高知分子,也代指新舊朝代交替時,那些擁有高瞻遠矚領頭人的世家,必然會做出來的一種低調謙遜到極點的姿態。

“還是說,江家和那十年里靠着鬥爭發家致富的人一般,因為當家做主的人有那麼些預測未來的能耐,見勢不妙,激流勇退之後,就本着‘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的想法在京城安家了?”

薛將軍抬手,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地平靜冷肅,然而,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如果說,薛玲的第一個猜測未免有些太過荒謬,那麼,第二個猜測就太過可怕!

可怕到讓人不寒而慄!

……

當天晚上,遠在n市的薛建國和王萍夫妻倆,就接到了薛將軍的電話。

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就被薛將軍噴了個狗血淋頭的薛建國,久久都沒能反應過來,嘴裡卻下意識地說道:“陸家?沒什麼特別的啊……”

是的,王萍和孫夫人是有着幾十年交情的好朋友。在兩人分別結婚後,也並沒有因為時間和空間距離的分離而變得生疏起來。甚至,因為兩人的交集,讓兩人的丈夫,也就是薛建國和陸康文這兩位,也由大街小巷隨處可見,卻並不會驚動自己心弦的陌生人關係,慢慢地變成了閑暇時分能閑聊幾句家常,遇到困難時也能互相伸出援助之手的朋友。

當然,這兩位的朋友關係,建立在純粹的利益之上。因此,這段關係並不那麼純粹,別說遇到危害彼此家族的風險,就連遇到傷及自己切身利益,包括性命攸關的大事,也都會出現那種“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場景。

顯然,薛將軍也明白這一點,因此,在聽了薛建國這摸不着頭腦的回答後,忍不住地就再次開噴:“你說你長個腦袋是做什麼用的?吃飯的嗎?連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家都不調查個清楚,就心甘情願地和對方做朋友,就差沒為對方‘兩肋插刀’了,你是不是傻?……”

插不上話的薛建國,除了耷拉着腦袋,任由薛將軍罵個痛快外,還能做什麼呢?

可以的。比如說,眼下,他就仗着電話那端的薛將軍看不見,而不時抬頭,沖一旁的王萍露出一抹哀怨又無助,委屈又可憐的小眼神。

如果是以前,王萍肯定能留意到他那滿腹的悲愴和鬱悶,從而及時“救場”,而,今天嘛?因為薛將軍那番話靈光一閃的王萍,卻破天荒地陷入了沉思中,眼眸里異光連閃,根本就沒留意到薛建國的動作。

陸家?江家?

陸雪瑤?江浩羽?

顧美美?江景成?

雖然,醫院這個地方不如企事業單位勾心鬥角厲害,再加上王萍自身業務水平過硬,又有一般人只能仰望的深厚背景,所以,就算下面的人有什麼爭鬥,也不會鬧到她面前來。但,這並不代表她的謀算人心的能力就會因此而褪化。

畢竟,嫁人前的王萍家世不非,從小到大又接受着精英教育,嫁人後,不僅是長子媳婦,更是薛家下一任家主夫人,長年累月地擔負著“夫人外交”的職責。因此,在得了薛將軍的提醒後,沒多久,她就琢磨出這些人名之間的牽扯和聯繫來。如今,只需再耐下性子抽絲剝繭,想必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探查出隱藏於背後的真相。

這般想着的時候,王萍那顆不知何時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回原地,緊繃的身體也跟着放鬆下來,看向苦着一張臉,很想將話筒放得遠遠的,卻又怕被電話那端的薛將軍發現,從而在氣惱之下由京城殺到n市來找他算賬的薛建國,嘴角忍不住就翹了起來。

當然,王萍還是有那麼些同情和憐憫心的,別說笑出聲來了,就連上翹的嘴角,也很快就耷拉下去。唯有那靈動的眼珠,卻將她此刻的真實狀態給出賣。

這一通電話,打了半個小時。

當然,對薛建國來說,完全是被薛將軍指着鼻子罵了半個小時。

直到最後,薛將軍彷彿是罵累了,又彷彿只是到了每天洗澡休息的時間,不想驚動到同一個屋檐下住着的薛玲,才幹脆利落地切斷了電話。

“不僅江陸兩家聯姻,就連江顧兩家,也有聯姻的打算?”

話筒里傳出來的“嘟嘟”聲,完全不能驚擾到陷入沉思中的薛建國。直到王萍不耐煩之下起身,從薛建國手裡奪過電話,將電話掛起來,又端了一盆冷水,打濕毛巾,隨意絞了幾下,在還不停往下滴水的情況下,就乾脆利落地覆在薛建國臉上後,才終於將神智不知淪陷到何處的薛建國喚醒。

然而,即便如此,薛建國的臉上依然有着一抹茫然懵圈。

“想不明白?”王萍磨了磨牙,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胸腹間翻騰不息的憤怒和無奈。沒辦法,都說這女人嫁人,如同第二次投胎,而,她當年偏偏就一時眼瘸,誰都沒能看上,就看上了這麼個外表精明,內里卻憨蠢的男人!那麼,現在,除了繼續寵着,幫着對方將周圍一應可能威脅抹殺在還沒萌芽狀態,還能做什麼呢?

薛建國忍住抖動身體的念頭,然而,卻完全沒辦法抵抗住後背一涼之下,身體下意識做出來的瑟縮反應。

沒辦法,誰讓這般嚴謹肅穆到近似於身體陡然間就拔高兩米,處處彰顯出一種不好招惹“大魔王”狀態的王萍,實在太可怕了呢!偏偏,每一次出現,都是因為他!這讓他真是又喜又憂,又愛又憐,又酸又澀……總之,那叫一個五味俱全,複雜難辨。

不過,即便如此,眼下,薛建國依然一板一眼,極認真地道:“沒明白。”

“我問,你答。”王萍沒好氣地道,“最近,陸康文有和你聯繫嗎?”

王萍嘴裡提到的陸康文,正是陸雪瑤的父親,也是她那位有着幾十年交情的朋友孫夫人的丈夫。

“有啊!”和王萍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論對王萍性情的了解,薛建國雖不敢說天下第一,但,他若排在第二的話,就還真沒幾個人敢排在第一。因此,雖然,眼下,他不太明白王萍這番話的用意,卻依然下意識地回憶起自己和陸康文那少又又少的幾次聯繫中,陸康文那些有意無意說過的話,以便能從中找出讓王萍這般氣惱的緣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