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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言突然心虛了起來,畢竟是她鼓動集塵這麼乾的,她剛才沒有感覺錯的話,徐延是有些生氣的,而且像那樣諷刺又帶着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的話,若是平時的徐延,是根本不會說的,而後一句便像是在緩解尷尬的場面,和挽救自己的面子了。

看來是她家世子對她用情了,要不然也不能這樣失態呀。

田言雙手捧了臉,她笑眯眯地仰着頭看着徐延,徐延一看她又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看了,他不由眯了眼睛道:“看我作什麼?你不餓?”

“餓呀……”田言歪腦袋道。

“餓就吃飯,吃完飯開工幹活兒。”徐延白了田言一眼轉了身。

田言瞄着徐延坐回了書桌,她給了集塵一個眼色,輕聲道:“別害怕,有我呢!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喜歡殺人,尤其是不容易培養起來的有用的人,那樣多不好呀,目奴,讓小二送蛋花湯和包子上來。”

目奴笑笑起身往門邊去了,集塵看着自己手邊的卷宗發獃,他竟是一時沒有心思幹活了。

只是目奴帶過來的不是那個有些結巴的長越人,而是另外一個,目奴只說讓田言喊他宏光,而且如果這幾個人以後要這裡立足,便也只能用南朝的名字,田言點着頭,沒說什麼。

宏光是一個頭髮茂密的男人,雖說他的頭髮已經被整齊地束在腦後了,可是耳邊和鬢邊還有是一些不聽話的碎發倔強地伸在外面;他眉毛也很粗重,眼睛又黑又亮,看上去是那種沉穩又不失細膩心思的武士。

“他知道姑娘要找什麼樣的屋子,一會帶上他就行,他聽得懂天朝話,也是這幾個人當中天朝話說的最好的。”目奴又道。

田言沖目奴笑笑,又看向了宏光:“一會兒跟着我就好。”

宏光先是重重地垂頭,又突然想起來要用南朝的禮儀,他又立刻低頭對着田言抱了一拳。

田言差點兒笑出聲來,這個大漢還挺可愛的。

正如她之前預想的,晉王的人很快反應了過來,也準備派一批人往回走了,田言收到這個消息時,夏嬋說春蠶已經帶着人堵晉王的人去了,不過她不會動手,因為晉王的人會認出她來,動手的是繪美與利世。

這個時候宏光帶着田言一行人到了一處斷牆前面。

宏光指了指斷牆,又指了指斷牆後面的一面還沒裝修的牆,他伸着的手一彎,示意讓人從那個斷截面進去。

田言往側面走了幾步,這視覺錯覺還真是一種奇妙的東西。只是她剛要走,徐延先看向了宏光:“你帶路。”

宏光點頭,先一步擠進了斷牆,徐延與田言跟上,目奴與慧理跟在後面,集塵帶着幾個人守在了外面。

穿過一截高矮牆組成的窄小通道,田言與徐延到了一處布滿灰塵的屋子裡,宏光蹲下身子皺了皺鼻子,他將自己的刀拔了出來,目奴還在四處張望,她聽到刀出鞘的聲音便立刻將田言護住了,田言瞪了她一眼,目奴去看宏光時,見他正在用刀撬地板。

一時,目奴的老臉一紅。

慧理立刻上前幫忙,隨着地板鬆動,一股惡臭迅速席捲了整個屋子,田言乾嘔一聲將嘴捂上了,徐延也擰了擰眉心,看向了那塊地板。

地板下面是一段通道,明顯,越往下走,那種惡臭只會越來越濃。

慧理將自己的裙子一撕,扯了一塊布給田言,田言將一顆清心丸送到了嘴裡,又將布折了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她已經猜到下面是什麼了。

宏光依在走在最前面,他好像一點兒都不忌諱這種氣味,當他踏上最後一個階梯時他定住了腳步,好像眼前的景象嚇到了他一樣,隨即,徐延與田言也停了腳步。

那裡靠坐着一個人,如果他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那人的皮膚松到幾乎掉下來了,白色的眼珠子突出在臉上,黑色的瞳孔人分外嚇人,鬆弛的皮膚像布的褶皺一樣一層疊一層,縫隙之間有黑色的膿水流出來,那人的胳膊上的皮膚幾乎退光了,暗紅的皮下結構之間冒着些紅色的泡泡,像是被什麼有毒的藥水在腐蝕一樣。

“不用管我了……阿……阿悠……”那人的嗓子里冒出來一句話,田言也找不到他的嘴到底在哪兒了。

這時他肚子上一處黑色的窟窿處突然冒出來一些黑色的像碎肉,又像膿團一樣的東西,他垂到下巴的臉上的皮膚一掉,把一顆眼珠子也拽了下來。

“唔……”田言轉過了身。

“叫楊瑤。”徐延立刻道,他在說這句話時,他心裡想的分明是,鄭楚房沒救了。

楊瑤很快鑽了進來,她身後還跟着夏嬋,她只在階梯上看了鄭楚房一眼,便道:“給他個痛快吧。”

楊瑤捂着嘴往外走,她根本不聽徐延在她身後說了些什麼,而鄭楚房,他身上鬆弛的皮膚又一顫,其他地方也開始往外吐黑色的血肉了,田言再也受不了了,她轉了身往外跑去,跑到了上面,她才感覺好一些。

“有何遺言?”下面傳來了宏光的聲音。

“世子……求你……救救我的……我的女兒……咕嚕嚕——”

鄭楚房的話沒說話下面便傳來了奇怪的動靜,隨即徐延也迅速跑了上來,後面跟着臉色難看的宏光和慧理。

楊瑤在外面等着他們。

饒是徐延定力再好,他也不得不吃了一顆清心丸。

“楊姑娘,鄭大人他……”徐延看着楊瑤一臉的為難。

楊瑤抿了抿雙唇才道:“用炸藥炸了,再用石灰埋了,他身子里滋生了太多的蟲子了。”

“不是說他身邊有人照顧他嗎?”田言撫着自己的胸口問。

“什麼照顧他,是鄭國夫人想借我們的手給他一個痛快,他撐到現在,也是放不下鄭姑娘吧,也不知道他為鄭國夫人付出這麼多,有沒有後悔。”徐延突然感性了起來。

楊瑤着手去做了,田言的胸口還是不大舒服,她跟着徐延往外走,她在想着,自己會不會也有這麼一天,變得人不人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