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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言轉頭看鄭惜若,她也正在看着自己。

“你是什麼時候來的?”鄭惜若的眼裡通紅,看樣子她這幾天睡的並不好。

“也是剛過來,昌莊主遞上貼子之後我便立刻來了,晉王也到了這裡了。”田言輕聲道。

鄭惜若垂下了眸子,她又道:“我是坐馬車過來的,我聽有人說鄭國夫人去了園林區,可是為我父親的事情去的?我父親現在如何了?”

田言收了視線,她抬眼看了看目奴,目奴卻是轉身去倒茶去了。

那麼,她要不要將事情告訴鄭惜若,鄭惜若不是蠢人,對她說謊也騙不了她多久,更何況,等她知道了自己在騙她,她只會更傷心吧。

田言重新抬了眼皮道:“鄭大人本來便病着,興許是怕你擔心,才沒有將他真正的病情告訴你,鄭國夫人去……其實是向我們報喪去了。”

她這樣說也不算是撒謊,她也希望這對鄭惜若的衝擊不算太大。

而鄭惜若,她鬆了田言的手趴在了桌子上,她眼神空洞地望着桌子道:“我就知道他會有這麼一天,他是個倔強的人,早在幾年前他還好好的時候,我就勸過他,不要他與鄭國夫人來往,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善茬,可是他不聽。”

田言擰眉,鄭惜若倒是早就把鄭國夫人看透了,可是她也不算對鄭楚房無情無義,起碼在他生病後,她看望過他,而她的心性也因為他變得奇怪起來,鄭楚房“病”了這麼多年,鄭國夫人也開始麻木了吧,在她打算去園林區找他們時,她會覺得這是自己解脫了吧?

“你的身子不是很好啊。”田言輕聲問。

“默江生就這樣把我帶走了,別說給我收拾的時間了,連我平時吃什麼葯他的人都沒問,我能活着跟他到林州,全憑我這一口怨氣呢!”鄭惜若深吸了一口氣。

田言不由轉頭看向了崔九卿,若不是他當機立斷過來這裡,恐怕鄭惜若是不會有力氣拿花瓶砸他的。

“你為什麼打他?”田言扭過了頭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也知道他是為了我好,看着他那張與十郎一模一樣的臉,我就想劃爛它!還有,他不告訴我十郎去了哪裡。”鄭惜若突然滿臉愧疚起來。

田言知道了,崔九卿與崔十郎向來把鄭惜若當成局外人,雖說她其實就是這次事件的核心人物,鄭惜若是憤恨吧,可是她對整件事情清清楚楚了又能怎麼樣呢?自盡?不讓別人得逞?恐怕這不是崔九卿想看到的,更不是崔十郎想看到的。

“你還信他嗎?”田言又問。

鄭惜若獃獃地看田言一會兒,她知道田言說的“他”指的是崔九卿。鄭惜若閉着嘴沉默着,可是田言已經知道答案了,她還信他,甚至有時候,她會將崔九卿當成崔十郎,這恐怕也是她遷怒於崔九卿的原因之一。

“你去床上休息一會兒,我也不能在你這裡呆時間太長,外面昌莊主和他的夫人恐怕還在等着我呢,更重要的是,應該已經有人向默江生遞消息去了,你在這裡要保重自己,我不會讓你有事的。”田言鄭重地囑咐着鄭惜若。

鄭惜若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田言起身,集塵已經將崔九卿的傷口處理好了,她坐在了崔九卿的對面,崔九卿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手背,不言不語。

越接觸他,田言便越發現崔九卿身上有一種負重感,就像她當年孤身奮鬥還要被人排擠、誠心跑業績還要被人陷害一樣,她總想拉他一把,可是又怕他誤會自己太多。

從他在溫庄山莊的後牆邊上追上自己時,田言便感覺他總是有意無意地討好自己,在自己面前賣弄他的可憐與無助,他希望她多看自己一眼,哪怕用自己的權勢庇佑他一次。

她確信他的心在自己身上,正因為如此,她才更不能與他過於親近。

“聽聞徐軾的人暗算了你們,廷牧現在在我那裡,他還好。”田言用着官方語言,而崔九卿瘦下的兩頰真的讓她挺心疼的,她的憐憫之心向來容易泛濫。

崔九卿垂下了滿是紅血絲的眼:“上面的人已經不再需要我們了,沒有用,又曾見證許多重要事情的人,總歸要清除乾淨,我只擔心,這一次幫不了十郎,很快,我和廷牧便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崔九卿哪裡不明白,他對田言的心思只是妄想,他甚至都做不了她身邊的集塵,他絕望的很,也對人情冷暖失望的很,若不是在這裡碰到了鄭惜若,他恐怕連躲都不會躲,誰想殺他,儘管來就好了。

他身上溢出來的悲觀情緒讓田言很是不悅,她站起了身嘆了口氣道:“在蕭海潮的族叔那裡時,你們曾暗中保護過我,直到我與世子起程去西域,我不喜歡欠人恩情,我大概猜到了你們上頭的人是誰,我想看看,是你們上頭的人厲害一些,還是我做事更周全一些。”

田言沒有去看裡屋的鄭惜若,她起身往外走,集塵囑咐着崔九卿道:“保重自己,也保護好鄭姑娘。”

崔九卿看着田言走遠,她的步子有些沉,身影依然單薄,可是她還是如以前那樣,她是個定心丸一般的人,只要她來,他便總能寬心。

直到了出了鄭惜若的院子集塵才壓低聲音問田言:“姑娘剛才說的話是真的?”

“什麼話?”田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這一路睡的太多了,腦子有些不清醒。

“所謂的崔九卿上頭的人。”集塵道。

田方便笑了:“我只是在安慰他而已,我哪裡知道,不過他們上頭的人,再大能大過太子與阿史那去?”

集塵便也笑:“姑娘說的對,他們上面的人,不過是上不了檯面的,也未必是我們的對手,只是他們在暗處,更好下手而已。”

田言嘆了口氣往外走,前面是兩個端着茶果的婢子,兩個人一面走一面小聲念叨着:

“哪裡來的田姑娘,夫人都把她珍藏的蛇膽藥酒都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