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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瞄了瞄田言的臉色,他的目光又移到了自己的雙腳上,黑底銀線繡花的鞋子一塵不染,他漆黑如琉璃的眸子里又開始閃着碎光了。

田言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她抬頭看向了徐延:“世子在想什麼?”

徐延應了一聲,他道:“以後,春蠶也會像他們那樣。”

田言一怔,秋轡的鐵腳,邢封臉上鑲着的那一小塊鐵麵皮,還有他裡面鑲着鐵刃的鐵手臂全映入了田言的腦子裡,她低聲問:“然後呢?”

“然後,春蠶也會慢慢變得以殺人為樂起來,或者更加寡言少語。”徐延又道。

田言看着徐延眨了眨眼睛,沒說什麼。

“最後,我身邊的人恐怕都會變成這樣,最後我也會變成這樣,你,怕不怕?”徐延也不看田言,眸子只盯着自己的鞋面,雙眉卻是壓低了許多。

田言裂開嘴笑了笑:“可是秋轡不會對邢封下手啊,而且我也見過目奴對着集塵溫柔的說話,也許春蠶會變,世子會變,一直跟着世子的我也會變,可是這其中總有一樣東西不變,那就是,我們是同一種人,也互相珍惜,這就夠了,人這短短几十年,有了知已,有了同伴,再多求,可就是貪婪了,老天也會看不過去的。”

徐延的嘴角一揚,他瞄了一眼田言道:“是說你看透了好呢,還是說你伶牙俐齒好呢?怎麼不管如何嚇唬你,你都想着和我在一起呢?”

田言抿了抿嘴,她被噎住了——好像是她沒臉沒皮一樣?

田言單手托着臉惆悵了起來,而徐延,他卻是微微歪過頭瞄着她的臉色去了——什麼時候和自己在一起成了她的執念了?而且執念還如此之深,這,怪可愛的。

好一會兒田言才感覺到徐延在看她,她不明所以地將目光投向了徐延,徐延卻是舒展開雙唇笑了笑,又伸手掀了帘子去看外邊了。

嗯,好幾天了,田言還沒有看到徐延的臉上露出過如此明朗的表情,他是想起了什麼才讓他心情突然好了起來呢?

沒過一會兒,馬車外面的目奴吱聲了:“世子,前面便是沈府的前街了。”

田言忙整理了一下裙子,她道:“世子從前門進去,我卻只能從後門上偷偷溜溜進去了。”

不等徐延反應過來田言便急急往外面去,徐延笑笑,接着看着窗子外面的景色。

田言火急火僚地跑到後門上時正好碰到玉兒在帶着婆子家丁忙活着,玉兒瞄了她一眼,田言立刻沖玉兒擠了擠眼,玉兒嘆了一口氣,假裝沒看到她,卻是指了指前門的位置,田言會意,她忙扶了扶自己頭上的釵子,進了院子,又繞過花園往前門跑去。

這個時候田秋茵已經進去接客了,還沒有過來的客人便由田徹和沈弈星守着。

田言跑到正門口時,正巧徐延的馬車停在了門口,田徹與沈月容忙下了台階去迎着,田言也跑下了台階。

一道翠紅的身影從自己身邊飄過,沈月容歪着頭看了看鼻尖上滲着汗珠的田言,她雖說一臉埋怨的神色,卻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和田徹迎着徐延去了。

田詞是這場宴會的主角,不過他也只是任由田秋茵拉着叫這個伯父,那個叔父,這個表兄,那個表姐而已,田言的身份還是比較尷尬一些,她是不用出席在正堂上的,不過這倒也襯了她的心意,她本來也不喜歡人太多的場合,更何況,她一個人也不認識呢。

田徹退在徐延身後一步,他邊走邊道:“聽聞世子身子不大利索,能來已經是讓沈府蓬蓽生輝了,姑母為世子安排了靜室,世子是去正堂還是靜室”

“靜室,我到了喝葯的時辰了。”徐延低聲道。

沈月容立刻給了自己身邊的朗兒一個眼色,朗兒立刻往靜室的方向跑去了。

雖說發請貼的時候田秋茵沒指望徐延會來,不過靜室她卻是不敢不布置,朗兒先開了門,裡面的熏香已經快要燃盡了。朗兒添了香,旁邊又有婢子進了茶,徐延進了門,他回頭沖田徹笑了笑:“不必陪我,我在這裡休息一會兒,若是有人拜見,儘管推了,哦,若是那幾位,便放進來。”

徐延說著往裡屋裡去了,夏嬋沖田徹笑笑關上了屋門,田言還伸着脖子往裡屋看了看。

田徹與沈月容還保持着行禮的姿勢,直到夏嬋將門關好了,兩個人才直起身子來。

沈月容瞪了田言一眼:“你不就是坐世子的馬車過來的么?這一路沒看夠?”

田言正要說話,夏嬋從窗子里探出了腦袋,她沖田言笑了笑,田言會意,她忙沖沈月容笑:“世子叫我進去呢!”

沈月容擰了擰眉心,臉上竟是露出來了些嫌棄,倒是田徹,他很是官方地囑咐着:“別忘了世了的葯。”

“知道了大哥。”田言笑笑,提着裙子也推門進去了。

徐延環視着屋子,他知道田言進來了,他也不看她,只是盯着牆上的字畫輕聲道:“你在這裡會比較自在吧?反正你也不去正堂。”

田言便直作禮:“多謝世子!還是世子為我想的周到。”

“不過,一會兒便也會有人過來的,你也少不了應付,那樣也好,你也認一認那些貴人。”徐延說著,往塌邊去了。

田言扭頭看向了夏嬋,夏嬋便輕聲道:“世子的意思是奉昌郡主一會兒過來,估計會帶上盧姑娘和文姑娘。”

“是兩位很特別的姑娘么?”田言又小聲問夏嬋。

夏嬋臉上露出了些驚訝的神色,她反問田言:“怎麼,姑娘不知道?”

田言雙手一攤,眼睛也瞪大了:“我知道什麼?”

夏嬋意外地笑了:“當年與沈大人一起被封為郡主的另外兩個姑娘呀。”

田言的眼睛便瞪的更大了:“我表姐是郡主?”

“雖說只是個虛號,但是尊位是有的,要不然為何沈大人都這等年齡了還不婚配?還不是聖上不發話,沈府不敢自作主張?不過姑娘也不必惋惜,這不還有盧姑娘與文姑娘陪着沈大人呢么!”夏嬋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