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鬼帥被牛頭陰帥強勢鎮釘鬼龍帥，那輕描淡寫模樣給唬得膽破驚魂。本想化霧成雲，騰空飛離。
方才驚恐發覺，他們在牛頭馬面的氣場下，騰空不過一丈，飛行不如鬼馬跑得快，更別提逃出馬面陰帥的掌控。
吼！
餓鬼帥豬頭呲牙，紅眼甩舌，惡毒唾液橫飛，腐蝕大地。見他雙手掀開豬耳朵，抽出兩把九環大刀，顯出法相。
肚羅收縮成稜角分明的筋肉，黝黑髮青，閃爍油光。高九千八百丈，赫然是一個長着豬腦袋的魁梧青年鬼神。
那魔鬼蛙帥法相更詭，手持雙鐮，上半身人形，下半身蛤蟆。蛙腿彎折，巨如山嶽，筋肉稜角和一個個毒膿包，就跟怪石嶙峋的山體表面，就差栽上植被。
人樣青皮綠眼紅頭髮的食人陰魔帥，高萬丈，掣出一桿紅鐵槍。長發垂到腰部，血色長發是一條張牙吐舌的毒蛇。
鬼鷓鴣帥鳥身上長着十三個男女老少人頭，他的法相亦為人形。鳥頭人身，右手緊攥一根血跡斑駁的粗石棒。
頸脖環繞着那十三個男女老少的人頭，人頭或開眼閉嘴，或閉嘴開眼，或垂頭喪腦，或趾高氣揚，或孤高清零。
四鬼帥一身黑氣縈繞，厚沉沉的陰雲才到他們肩膀。渾如四尊魔神鬼降世，氣吞山河，蓋壓方圓數萬里，囊括整個流鬼之地，惹得鬼道眾生的關注。
馬面陰帥無懼死鬼帥的包圍，鼻孔出氣如柱，掀起大地塵濤漫漫，鋪天蓋地。“幸好只是法相，若本相如此，真箇是做不得什麼菜。”只見他左手捋着長須他掣着劍矛，馬步大闊直上。
舞槍弄刀，劍矛戲鐮，矛身夯石棒，神兵碰撞的鏗鏗鏘鏘聲中，彩色斑斕的火星耀天際，璀璨絢爛。
“牛頭馬面恁地突臨我流鬼之地？”
“區區陰帥，竟恐怖如斯，城主且被釘在地上，成那砧板魚肉。”
“未曾有聽聞，我織女星陰間有此等大神通之牛頭馬面。”
“……”
鬼道眾生們看得膽戰心驚，只聞冥司的陰帥為勾魂鎮鬼之鷹犬爪牙，其修為不見得比鬼帥強得哪裡去。
恁地今日所見，與那傳說毫不符實！
鬼道眾生議論不過數息，牛頭陰帥忽而放聲怒叱，“老頭子，這波鬼孽龍命已過半，容不得你再玩耍下去！”
“好勒！”馬面陰帥呲牙燦笑。
鼻孔噴涌兩柱地獄火，劍矛吸入體內，通紅勝過燒透的烙鐵。雙手掄動赤紅劍矛，渾如手中掌着一輪烈陽。熱浪將四鬼帥的陰氣吞噬，劍矛擋去一波波猛烈攻伐。
霎時間，天塌地裂，陰山崩潰，陰雷怒泄。
馬面陰帥尋得一個空檔，劍矛力劈而下。鏘，星光爛漫，餓鬼帥被一刀劈成兩半，兩半屍體直挺挺倒下。
三鬼帥的功法接踵而來，馬面陰帥倏然轉身，任由他們攻伐，他手中劍矛自橫掃。
鐮刀勾脖子，石棒夯腦門，紅鐵槍穿心來。嘣嘣嘣，連響三下，就跟砸在鏤空且有堅硬的銅像，迸發絢爛火花，穿成一串串珍珠鏈，垂泄大地。
劍矛還未斬到，三鬼帥想要奔逃，才發覺自己深陷泥潭。化霧化雲捲風而去皆不能，拔腿逃脫更是難，眼睜睜看着自己被紅彤彤的劍矛斬落腦袋。
劍口處整齊似鏡面，表面的鮮肉鮮血均被燒得熟透，不見有鮮血再噴出。
砰！砰！砰！
三個無頭屍體轟然倒下，砸出一個個萬丈巨坑。陰鬱光華閃爍，皆還願本相。
馬面以一根草繩穿綁無頭蛙身和無頭鷓鴣身，掛在劍矛上。牛頭將大鋼叉拔起，將鬼龍帥顫在大鋼叉上。
牛頭馬面一人扛劍矛，一人扛大鋼叉，閑庭信步而去，很快消失在暗沉沉的天際。
暗中觀察的鬼道眾生皆瞪目呆眼，被牛頭馬面輕描淡寫的模樣驚得膽破魂失，怎會有恐怖如斯的陰帥。
誰能夠想得到，這方萬里流鬼之地，這個天不收地不管的境地里，最有盛名的五個鬼帥竟凄慘悲涼。向來都是他們食人吃鬼，終究也淪落到成為盤中餐的下場。
轟轟轟……
四面八荒鬼氣陰雲聚繞，紅的，藍的，綠的，黑的等等，五光十色，朝着鬼帥的本相道體飛馳。趴在屍體上，大口大口啃食。
生人看來腐敗惡臭的味道，卻讓鬼怪們一個個眉目間流露心滿意足的笑容。
這可是鬼帥的道體啊！
……
道牧醒來，發覺自己睡在一張樸素的床上，軟軟的床鋪，脹蓬蓬棉被。房屋外不時傳來嬉笑聲，以及鳥叫蟲鳴。透過窗外看去，卻是霧蒙蒙一片，不見陽光，更不見其他。
“我們不是被鬼龍帥一口吞食下肚了嘛……”道牧從床上起身，發現自己身體完好無損，身上物件一樣不缺，“該不是鬼龍帥體內亦有神靈居住？”
無視思緒湧上心頭，道牧懷揣着些許忐忑，些許不安，拉開房門。迎面就見一隻斷頭蛤蟆，一隻無頭鷓鴣鳥，皆十來丈許，如座小山峰。
牛奶奶和馬爺爺指揮着候大壯，李煥衍，牛郎三人忙上忙下分解處理一條森黑，鱗片幽幽的巨龍，長近百丈。
龍頭被扔在斷頭蛤蟆附近，候大壯他們三人在龍身周遭忙活，又是抽筋扒皮，又是切肉去骨，又是接血入盆。
牛奶奶則揮舞着一把油光發亮的小鋼叉，同時在做煎燜炒炸，無所不能。馬爺爺揮斥着長柄菜刀，切候大壯他們處理好的肉，或是切其他配菜供牛奶奶翻炒。
“喔，小道子醒了。”牛奶奶向道牧揮舞小鋼叉，接着就指着龍身道，“還沒缺胳膊少腿，該跟他們一起做活。”
道牧瞳孔收縮一陣，小鋼叉的中間刀刃形狀，就跟龍身橫切面留下的傷口，完全吻合。
“發什麼呆？”馬爺爺轉過頭，餘光盯着道牧，“還不快去。”手上功夫卻沒停，刀起刀落，刀起刀落，快過迅雷。“把阿萌放出來吧。”
“好勒！好勒！”道牧要御風而去，卻踩了個空。
道牧體內明明精氣神飽滿，狀態處於巔峰，卻差點沒把自己絆倒，摔個狗啃屎，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道牧將阿萌放出，拔出決刀做活。天下生靈皆有其規律，身體有規則有紋理，類似形體，內部構造大同小異。解剖對於道牧來講，着實再簡單不過。
道牧出手，李煥衍幫襯，候大壯和牛郎搬運，馬爺爺精緻處理，牛奶奶烹飪。阿萌則已經吃上剛出鍋不久的菜肴，還一邊看着熱鬧，甚是享受。
爆炒龍肝，辣爆龍腸，秘鹵龍雜，炖龍筋熬龍骨參湯，小炒龍肉，紅燒龍爪，龍血泡酒，蔥香蛙肉，烤鷓鴣鳥等等……
蒼天灰濛濛，大地霧蒙蒙，也看不出晝夜交替，道牧他們是敞開肚子吃吃喝喝。一邊談天論道，一邊回憶過往，一邊展望未來，一邊喝酒吃肉。
也不知過多久，總算把酒肉吃光。牛奶奶收拾龍皮鳥毛等物進屋，是要給道牧他們四人縫製衣物。
馬爺爺則弄來茶几，五個男人圍坐，茶氣裊裊，白中帶點綠意。道牧他們四人身體在消化美食瓊漿的精氣，身上閃爍的金光。
映照得茶氣，彩色繽紛，渾如仙光霧靄。只在他們之間遊盪，不見茶氣遊走在外。五人就像是蓬萊仙島的仙人們，圍坐一起小聚。
茶香撲鼻沁肺，道牧才聞一下，立馬醒酒，精神抖擻。抿下一口熱茶，立覺肚中腸胃活過來，奮力運作，汲取營養精華，作用到身體各處，乃至蘊養靈魂。
道牧一身暖洋洋，如是說到，“感覺又經歷一次涅槃。”
這話讓是李煥衍三人艷羨不已。聽馬爺爺說，道牧涅槃的確異於常人，他也只聽人說過，自己身邊有人如此，自是高興得緊。
“你們第一次吃，才會如此。”馬爺爺笑吟吟，他臉上的溝壑是沉甸甸的歲月，就跟金鰲老祖宗一樣。見他指了指道牧，牛郎，候大壯三人，直言道金烏，烏鵲，狼辰雞，無一不是吃的是龍，穿的也是龍。
道牧他們三人，吃它個兩三次之後，也就跟其他靈獸沒甚不同。得再找更強的龍，更強的靈獸，才會產生效用。
李煥衍艷羨不已，馬爺爺則叫他不要妄自菲薄。讓李煥衍努力修行，做好鍾馗本分之事，他和牛奶奶會給李煥衍尋得一個讓李煥衍滿意的血承。
李煥衍聞言傻笑起來，道牧他們也跟着一起笑着，“恭喜！恭喜！”
道牧只覺他們喝茶閑聊沒多時，牛奶奶就捧着衣物出來，龍皮金絲黑披風是給道牧的。
一對龍鱗護腕，一個龍皮烏羽帽是給候大壯的。蛙皮龍筋煙袋，是給牛郎的。龍筋烏羽道衣，一雙龍鱗烏羽靴是給李煥衍的。
道牧將龍皮金絲黑披風披上，竟自行與仙縷道衣貼合。咦，道牧驚異發現，披上披風那一刻，流風再次被他所掌控。
“陰間畢竟是死人生存的地方，你們在陰間已經夠久。”牛奶奶依次在道牧四人肩膀拍一拍，對牛爺爺使了使眼色，“你們再不回陽間，就要損福折壽。”
“回牽牛星，還是直上織女星？”馬爺爺笑問，儘管他已經猜到答案。
“牽牛星。”道牧四人異口同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