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牽牛王身邊老顏童身的一個綠衣小鬼並未跪拜,見他眉頭深皺成川,悄聲越過阿諛奉承的小鬼,來到牽牛王身邊。附在牽牛王耳朵上,唏噓鬼語,“大王,道牧是聖人,會不會有甚後患?”

“而今,道牧就是本王,本王便是道牧,何來後患?”牽牛王聞言,總算睜開眼睛,歡快的十指停止舞動。

“聖人?”牽牛王嘴角微揚,得意洋洋,“耗盡功德六百道,他可就不再是聖人。哪怕不再是聖人,也不見得他死後,會比聖人魂更容易活下去。”

他環視周遭一圈,定神遠眺牧星山脈,“他能在陰司活的時間或長或短,就看他自己能耐,你也知道陰司有一群惡鬼等着找他算賬。”須臾,又閉上眼睛,哼起小曲,十指跟着小曲的旋律在膝蓋上跳舞。

一刻鐘後,停止哼唱小曲,十指停止舞動。手心朝上,手捏蓮花指,呼吸趨於平穩,一股威勢若有若無瀰漫。

小鬼們見怪不怪,或是站回自己位置,或是指揮陰兵結陣,以防萬一。

牽牛王的氣息時而澎湃如漲潮海岸,時而死靜如深潭。時間一天天過去,陰兵絲毫不動,牽牛王的氣息波動卻愈加平穩。

一日,牧星山脈搖曳的業火倏然熄滅,整個世界霎時間萬籟俱寂。

人、鬼、神,陰陽兩界,無一倖免,皆一度認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耳邊唯有那宇宙最原始的混沌嗡鳴,卻將氛圍烘托得更加寂靜。

黑色業火熄滅,以前沒有瀰漫的硫磺焦煙嗆人氣味,現在迅速瀰漫開來,自牧星山境界瀰漫向四面八荒,侵入其他境地。

刺啦啦,億萬狂雷劈下,猶如傾盆大雨般。密集得雷電之間的縫隙,就好比是樹葉之間的縫隙。

天道出手了!

沒有逃離牧星山脈的鬼道眾生,一個不小心就會在天正罡雷之下,灰飛煙滅。

“來人!”牽牛王驀地睜開眼睛,右手揮指牧星山脈,“架上黃泉大路,亮出陰司冥牌,大行陰兵借道!”

“嘿喲!嘿喲!……”五個丈高的大力鬼,青面死樣,獠牙如匕首。一同扛着長三丈四六,寬一丈五的石板路。

他們從最後面緩步踏空走來,看似很慢,不過數息之間,已經來到邊界線的界碑上。

“喝!”大力鬼一同將石板路拋出。

以此處界碑為起點,黃泉路無視任何障礙,直接貫穿整個牧星山脈境界,聯通彼岸的正是牧星鎮界碑。

“行軍!”牽牛王大手揮指黃泉路彼岸。

“喏!”陰兵化作鋼鐵洪流,湧上黃泉路。

此刻,牧星鎮早已爆發決戰,凡間修仙者、陰陽兩界鍾馗、鬼道、陷入大混戰。

一條寬十五丈的石板路,轟然鋪到牧星鎮的界碑旁。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一股氣勢吞天的鋼鐵洪流洶湧而來。細看竟然是裝備精良的陰兵鬼將,又加有天道施法,無窮天雷相助。人們頓受鼓舞,毫無顧忌放開去打。

一時之間,鎮災除厄聯軍氣勢如虹,主動攻入牧星鎮,欲要毀滅第十殿,斬斷牛郎陰影的力量之源。

然,第十殿看似近在遲尺,實則真要靠近,好比咫尺天涯。無論往前沖多少步,沖多快速度,沖多長時間,沖多遠距離,就是沒有能夠登臨第十殿。

“真以為藏匿於陰陽兩界之間,就能夠躲過天地罰責?”牽牛王站在攆車邊緣,雙手背負在後,一腳踏在邊緣上,“殘念就是殘念,腦子也殘缺。本王就讓你先將生死簿和判官筆掌控,你又能如何?”

牽牛王深潭一般的眼睛,漣漪拍打着眼眶,自信的精光在眼睛閃爍,就像黑幕上熠熠生輝的兩輪皓月。

牽牛王還在暗暗狂喜,他也不知道牧經歷過什麼,享受過什麼仙緣,練就這一身金剛鐵骨,能夠完美承受牽牛王的所有力量。

如今,冥司十大陰帥成為是他的目標,冥司十大閻王成為是他的終極目標。區區一個牧屍成災的虛影殘念,不過是他正式登上冥司權勢大舞台的第一塊台階。

謫仙城牧蒼一家慘遭殺劫,他牽牛王就已經開始鋪路。一開始他只為道牧這雙眼,現在這雙眼睛不過錦上添花。

上蒼眷顧!

這一副先天道體,才是他牽牛王最大仙緣!

思緒間,牽牛王雙眼未曾從第十殿上端坐的人影離開過。眼前無比慘烈的戰場,他絲毫不關心,也沒有想過出手幫助,徹底扭轉局面。

在牽牛王看來,當他決定親自來牧星山脈,就大局已定。更何況,如今他牽牛王今非昔比,一身先天道體,足可讓他俯視牽牛星,陰陽兩界芸芸眾生。

生與死,在牽牛王看來,也不過是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當然,那些魂飛魄散的倒霉鬼就不用去理會,命該如此。

若沒有魂飛魄散的倒霉鬼,哪來新生的純凈的甜美靈魂?

“呵呵……”第十殿里,牛郎殘念體驀地抬頭,黑洞洞的眼眸子對視牽牛王,“畢竟是仙星下放到此的閻王,是個漢子,好自信!”

這一刻,天道退散,天正罡雷戛然而止,濃濃黑雲也在迅速消散。除卻牽牛王,其他所有人神鬼都以為,天道將會有更大的打擊降落凡塵,黑雲是在給其讓道。

想到這,他們的鬥志愈加盎然,攻勢愈發凌厲。這些人有為功績的,有為功德的,有為自己活命的,有為突破自我的,也有一些個真正為天下蒼生的。靈藥一顆顆吞服,靈力不要命的揮霍。

如此燦爛的畫面,卻被牽牛王和牛郎殘念體完美的排除眼睛之外。你眼中只有我,我眼中也只有你,其餘一切,就跟空氣一樣惺忪平常,不值一提。

牛郎殘念體笑吟吟,口齒滿是黑色液體,配上俊逸樣貌,顯得森漆漆,讓人本能畏懼。“閻王爺,您可要當心咯。小的怕自己一不小心,手滑就把你給畫上一個大叉,那可如何是好?”

話音未落,牛郎殘念體展開生死簿,右手拿起判官筆,含在口中吸滿墨汁。生死簿展放黑冷厚重的桌面,判官筆變得沉重無比。

牛郎殘念體的手頻繁在顫抖,上下左右,動起來都很困難。“勾勾叉,叉勾叉,叉叉勾勾勾……”牛郎殘念體念念叨叨,下筆越來越快。

正在激戰的凡間修仙者,無論人類、精怪、靈獸、精靈,但凡是有生命的活物,應筆而被斷生死。

或是直接倒地身亡,很快魂靈從屍體升起,或是天空劈下一道雷,將其劈死,魂飛魄散。

人們很快發現異樣,想到有傳說牛郎殘念體在煉製生死簿和判官筆,恐慌開始蔓延至戰場每一個角落。

“冥君,救命啊!”

人們紛紛向攆車方向逃來,第一波百餘人,只有十一人活着來到攆車邊。這十一人只有一人活着躲到攆車後面,而這一人剛剛露出笑容,立馬被一道天雷劈中,順勢倒地死得不能再死。

正當鬼道們慶幸自己免遭死難,天雷接二連三劈落,不少鬼道跟凡間修仙者一起魂飛魄散。

這一下子,恐慌徹底大爆發,人鬼神都無心戀戰。此刻只想逃離牧星山脈,鎮災除厄聯軍瀕臨崩潰化解。

牽牛王大袖一揮,跨出攆車,周身時空扭曲成彩虹團,下一步就來到第十殿前。

噠噠噠,牽牛王雙手背負在後,一步步登上台階,走向陰剎台。

“區區一縷殘念,就能夠掀起這麼大風浪。”牽牛王站在台下,頭微微仰,哪有一點敬佩之意,嘴角微揚,諷刺意味反倒很濃。“當年的牧仙牛郎得有多強?”

“牽牛王,牧兮怡和道牧在牧家那場殺劫活下來,本仙是不是該跟你道一聲謝謝?”牛郎殘念體停下手中動作,手持判官筆懸在空中,“還是說,你喬韌往本人,就有參與其中?”

“牽牛星生病了,且都是被牧星山這顆毒瘤害的。本王要為牽牛星億億萬生命切除毒瘤,還予他們一片朗朗乾坤,應該沒做錯吧?”牽牛王用眼睛微眯,肆無忌憚打量牛郎殘念體,若非那澎湃災氣和陰氣,還真是與活人無異。

“噗嗤!”牛郎殘念體笑出聲,口中黑色液體飛濺。呲呲,灼得桌面和地面一個個小坑洞,硫磺熔岩一般的氣味瀰漫開來。

牛郎左手從生死簿上拿開,雙指指着牽牛王那雙深潭般的眼睛,挪揄道,“原來你喬韌往品行如此優良,竟不是為道牧這雙道妙之眼。”說著,左手收回,在生死簿上劃幾下,沉吟一陣過後,“看來生死簿上呈現的,也是有假啊!”

“嘁!”牽牛王撇過頭,一邊打量大殿布局,一邊漫不經心道,“你一區區天災,真以為能煉製品階等同十大閻王的生死簿及判官筆,看得到本王平生履跡?”

牽牛王轉一圈也沒發現第十殿有什麼出彩地方,目光又轉到牛郎殘念體身上,嗤嗤笑,“那些仙器都出自玉皇大帝之手,而你生前巔峰時候,都未能見過十大閻王,更別說玉皇大帝,你說你算個什麼?”

“看不出來你喬韌往面過上帝,且還與十大閻王深交。你如此神通廣大,佳友廣泛,何需區區一副先天道體?”牛郎殘念體笑容倏然消失,黑洞洞的眼眸紅閃爍,“不如把先天道體予本仙,本仙且就放你一條生路,如何?”

牽牛王聞言,先是愣一下,而後右手指着牛郎殘念體,右手捧腹大笑。笑得彎了腰,眼角晶瑩,面紅耳赤,爽朗的笑聲帶着滿滿的自信,充斥第十殿,回蕩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