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牧細觀三老言行，滿頭霧水，實在是看不出三老究竟是曉得，還是裝傻，亦或是真的無所謂。不過看他們的樣子，的確是沒有生氣的跡象。

“靜兒那可怖且不可控的冰雪異能，究竟是甚回事兒？”道牧十指交叉，撐在桌案上，謹慎且認真。“祖上可有甚麼強絕道者，亦還是靜兒小時候有甚奇遇，二老有何仙緣？”

書信之中，道牧和龍嫻靜都沒有提起，就是害怕老人擔心。此行最主要目的之一，就是來龍去脈，心裡好有個底。

“普普通通一個渾老頭，普普通通一個糟老太，能有什麼仙緣？”龍舜蕭轉向周玥熙，似也想要問周玥熙，“倒是你岳母曾有跟我說過有些傳說。”

“小時候，偶聞祖上有位冰雪仙女，我也只是當成玩笑。”周玥熙淡淡然，聽不出她對龍嫻靜姐妹的關心，也聽不出對其他事情的關懷。

“不過從靜靜的樣子來看，有可能是血脈返祖，亦或者是冰雪仙女眷顧。”聲音語氣渾如一陣寒風，不帶任何味道，冰冰涼涼，淡然無味。

道牧從始至終就沒見過周玥熙有過什麼情緒波動，跟一個僵硬的人偶似的。

“靜靜無法控制冰雪，因她修為不夠高深，冰雪血承還未徹底覺醒。”隆婆笑得像一朵太陽花，臉上的皺紋都泛濫這陽光，“若這丫頭一心學道，捨棄研學醫術，那也不至於現在這樣遲緩。”看樣子，隆婆已經想要怎麼利用龍脈祝由泉水。

“小子見隆婆頗有醫中聖手風範，緣何岳父岳母亦還讓靜兒遠遊，舍近而求遠？”道牧可不天真以為，隆婆是一個普通的凡醫。

且不說這草廬的布局，草藥品質。道牧從隆婆接過龍脈祝由泉水，那種淡淡的喜悅過後，有意無意中散發的強烈自信。

“巫醫？”道牧心以為隆婆有所隱藏，亦或者是有甚見不得人的秘密。

“老身的醫術，靜靜不喜愛，其中精髓也學不來。”隆婆瞪龍嫻靜一眼，臉上卻是慢慢的寵溺，“雖說是老身給靜靜啟蒙，但她熱衷於牧道醫術，我可真是沒有任何辦法。”

“原來如此。”道牧一副恍然大悟，便不再深究。

接着就將話題轉向龍嫻靜小時候，其中還穿插道牧自己小時候，相互對比。龍嫻雅自是不甘寂寞，熱情加入其中。

聊起龍嫻靜姐妹小時候，三老感觸頗深，就連周玥熙的話也多起來。

道牧不曉得三老是刻意，或者是無意，他們很自然的淡化龍誠摯他們的存在感。相較於對道牧態度，彷彿龍誠摯他們才是真正的外人。

道牧覺得三老眼睛和心眼都不瞎，一直以來他們比誰都明白，只是龍誠摯他們自己不明白罷。

聊家常總是在溫馨的氣氛之中，時間匆匆流逝。道牧也沒感覺過多久，已臨至傍晚。

龍蘅夫妻和阿丁叔夫妻四人有說有笑回到草廬，看樣子他們有很多共同語言。飯桌上，龍蘅夫妻和阿丁叔夫妻還不忘相互誇讚對方，賓主皆歡。

道牧和阿丁叔夫妻在草廬留住三天，道牧同龍嫻靜一起服侍陪伴三老，阿丁叔夫妻和龍蘅夫妻一起同修仙者與海族周旋。

期間，道牧大半時間被隆婆使喚，又是除草撒肥，又是陽光普照，招風布雨。隆婆很挑剔，簡直就是個追求極致完美的叨叨老人。

這裡的草兒不用除，那裡的肥料撒得多了幾分。這裡的光照太強太長，那裡的風兒太大，雨滴不均勻。這裡的土質太緊實，那裡的土石沙粒太少。

一個個苛刻的要求，讓道牧不禁回想起金鰲老祖宗以枯木杖教他拔山攝水的日子。金鰲老祖宗倒還好，人狠話不多，總歸都是一句，你自己領悟。

隆婆則是人狠話又多，話多要求就多，要求多且還十分苛刻。道牧的心態幾度崩潰，好在度牧經讓道牧一次次平復心中躁火。

你說隆婆她一個普通人，種的也都是普通的農作物，那需要這麼苛刻去護理。道牧心中總算明白，為何龍嫻靜不願跟隆婆學醫，真是太可怕。

道牧怎知炙舞對龍嫻靜的苛刻，金鰲和玄蛇對龍嫻靜的苛刻，學醫豈是能夠抱着一種“差不多就得了”的態度。

埋汰歸埋汰，道牧也從中獲得不少感悟。相較於前段時間，自己在道萌境地閉門造車，所獲得的成果多多了。

晚上，阿丁叔他們回來，帶回一個消息，海夏國君主邀請龍舜蕭夫妻和道牧等人去海夏國。道牧和龍嫻靜姐妹自然是不同意讓二老去，要去就龍蘅夫妻作為代表即可。

龍舜蕭卻說他們都已經老成這樣，早已將生死看淡，根本沒在怕什麼。既然海夏國君主這麼有誠意，且指定要讓龍舜蕭和周玥熙必須到，那就順着他們的意思又何妨。

龍嫻靜姐妹都勸不住，道牧更是沒有任何辦法。

第二天，海夏國的車隊早早登岸，在海灘上等候。侍衛與宮娥百餘人，皆為人魚族，誠意滿滿。

“他們怕了？”道牧掃眼望去。

百餘人不敢跟道牧對視，見得那雙血眼，立馬聯想到沸沸揚揚的屠龍事件。

到了海夏國的黃晶宮，滿朝文武和皇族都出門迎接。看着他們對阿丁叔異常熱情，道牧方才明白，他們的目的是想讓阿丁叔出手。

他們不曉得，牧道者亦有很多分支職業。很不巧阿丁叔不是拔山者，更不是攝水者。阿丁叔僅僅是一個植牧中的殺牧，對拔山攝水沒甚研學。

儘管如此，阿丁叔也沒暴露其短，反倒與龍舜蕭主動合作，將姿態拉到巔峰，再跟海夏國商談。

雙方相互扯皮五天，阿丁叔便不耐煩，掀翻桌子就要走。阿丁叔都這樣，道牧他們自然是配合，跟着一起作勢離去。

這可是把海夏國嚇得不輕，雖然阿丁叔沒有欺邦滅國之意。但是海龍國現在對阿丁叔恐懼得要死，海龍國上下都怕阿丁叔，遷怒於他們身上。

若海龍國知道海夏國不知好歹，就怕海龍國會自作主張，將海夏國滅亡。然後將海夏國領土贈送，以表示誠意。從而保住自己海龍國，不被阿丁叔滅國。

與滅國後，徹底失去一切相比。似乎阿丁叔和龍舜蕭的苛刻條件變得不再苛刻，傲慢的人魚族選擇低頭，答應阿丁叔和龍舜蕭的條件。

前提只有一個，讓海夏國子民能夠安家樂業，慢慢恢復往日輝煌。

海夏國則成為瑞靈國的附庸國，簽訂靈魂契約，天地同鑒。人魚族和其他九大海族還是擁有對海夏國的統治權。

只是海夏國子民在瑞靈國犯法，將會受到瑞靈國法律的制裁。不再像以往，海族犯罪只能海族追捕和判決懲罰。人類犯罪，海族卻可以追捕和判決懲罰。

人類下海，其待遇必須跟海族相同，若有偏頗，將進行改正，否則將對海夏國進行毀滅打擊。

不得阻止人類與海族相互通婚，且雙邊法律要承認，並且保護混血孩童，對人類和海族都進行教育輔導，不能相互歧視。

瑞靈國頒下的法律，海夏國必須跟進，海夏國提議改善的法律，瑞靈國有權駁回去。

海夏國每年得向瑞靈國進貢二成五的收入，且由海夏國出資養那些瑞靈國委派下海的官員和軍隊。

海夏隊和官員必須服從瑞靈國最高指導，其次才輪到海夏國人魚皇族。

……

各類看似讓海族厭惡，不公平，喪權辱國的條件。其實無論對人族亦還是海族，都有利。這些條款，其背後真正的目的，就是消除種族隔閡。

人類最可怕的地方，並不是繁衍能力強，生死輪迴周期短。人類最可怕的是那強大的可塑性，可與其他任何種族通婚，擁有着極強的同化能力。

隨着時間的推移，舊人逝去，新人生來，觀念更替。海族眼中人類不再卑賤，人類眼中海族不再妖魔。海夏國與瑞靈國將會不分彼此。

契約內容都談好，就差道牧和阿丁叔一齊出手，在海底拔山攝水。

道牧可算是見識，為何大海被稱之為牧道禁區。道牧在海水中施法，牧力就會很快被海水稀釋。

若道牧從阿萌背上離開，融入大海。道牧就會像一顆黃糖，放入滾燙水中，牧力很快被海水吸走。

“將溢出的牧力注入仙縷道衣！”阿丁叔黑着臉，面目扭曲，“你師尊沒教你怎麼用仙縷道衣？”

道牧身着仙縷道衣，肩披龍皮金絲黑披風，卻被道牧當成防禦遮羞，以及簡單的輔助工具。

一開始阿丁叔還以為道牧是在玩耍，後來通過道牧苦惱的神情才曉得，道牧是真的不懂一件好的道袍，對於一個修仙者意味着什麼。

“沒有……”道牧滿面尷尬，“一直都處於放養狀態。”

最近，道牧都沒來得及跟劍古碰面，劍古就將滅心牧劍放在金鰲老祖宗那裡，且還傳下師命。劍古又不在牧劍山，也不知道劍古去忙甚。

聞得此言，阿丁叔嘴角抽搐，接着又聽見道牧說，他曾因涅槃，燒毀過一條仙縷道衣。這話一出，阿丁叔忍不住跳腳，掄起手來，就要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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