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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說陰陽兩隔,卻陽間有道士專門習練陰陽道術,以自由穿梭陰陽兩界。他們不僅能夠懲戒陽間的鬼,還能懲戒陰間的鬼。

這些道士多為散修,或者小門小派,所以通常被其他修仙者稱之為旁門左道。

鍾馗使者與這些道士不同,雖然為人,但是直接受命於陰司。一般不出手管陰間的鬼,專管陽間的鬼。

人們通常認為,鬼是人死後的必然歸宿。其實生活在陽間不止生靈,還有鬼道眾生。

鬼有兩個特點,一是乞求;二是多畏。

乞求者,依舊是遊魂夜鬼,他們的處境很艱難。因為他們本身無法從事生產,其生活來源全靠四處乞求其他鬼神的方式,而得以聊生。

鬼的另一特點是多畏,平常人們總以為鬼非常可怕,因此一想到鬼那青面獠牙的形象、張牙舞爪的情形,人們就會毛骨悚然。

其實人們卻不知道鬼更怕人,通常人看不到鬼,而鬼卻看得見人。它們一看到人,大多就嚇得趕緊躲藏起來,待人們走過以後才敢出來。

平常人們都生活在陽處,而鬼則躲在陰處。生靈身懷陽剛之氣,鬼身上卻是陰森之氣。因此在陽間,生靈的處境要勝過鬼怪百倍千倍,總之鬼是很可憐的。

因此,無論道士,亦還是佛徒,或多或少都會超度之法。不同於道士的孤高清冷,佛教常常會主動舉行一些施食法會。

招請十方孤魂野鬼都來參加,希望能以法力超度它們,令能離苦得樂、脫離鬼身、投生人道,就算未獲法益,也可飽食一餐,解決一時飢渴之苦。

道牧因有參悟屍經,所以躍躍欲試。不說走黃泉,踏奈何橋,趟奈河。能走陰路,就是個不錯體驗。

於是,道牧在李煥衍質疑的目光之中,堅決讓李煥衍開啟陰路。

一開始,李煥衍當然是罵道牧瘋了,道牧幾斤幾兩,他李煥衍怎會不知。

雙方僵持十幾個回合,李煥衍這才將信將疑,不忘又給道牧說一遍陰路的禁忌。道牧也沒說李煥衍太婆媽,只是一個勁的點頭。

鈴鈴鈴,李煥衍半推半就,拿起銅鈴搖晃,蕩漾時空漣漪,右眼可見漣漪蔓延至四面八方。周遭環境時而冰森,時而溫暖,如同晝夜交替。

如此反覆數十次,李煥衍臉色越來越難看。道牧一問才知,李煥衍竟然如何開啟陰路。莫說帶道牧一起入陰間,就是自己都無法進入。

“難道,牧星山境地成了絕陰地?”李煥衍滿臉錯愕,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在教科書中才會出現的絕陰地。

李煥衍不信邪,往北飛三千里,再次搖晃銅鈴,依舊如此。再往東飛三千里,搖晃銅鈴,依舊如此。又往南飛三千里,搖晃銅鈴,還是如此。

“鍾馗也能撞到邪?”李煥衍臉色如同雷雨天氣,臉面丟大了。

正當時,西南方向的山林傳來動靜。求救聲,慘叫聲,嘶吼聲,怪笑聲,響徹整片山林,鳥飛獸奔,樹木坍塌。

“走!”道牧沉聲,話音未落,道牧阿萌已消失自原地。

“鬼氣!”李煥衍突然感應到幾股鬼氣,然而他絲毫沒有感覺到陰路的氣息。

待李煥衍趕上,道牧已經拔刀而上,直面六個餓鬼,一丈多高。道牧只讓阿萌大力撞開其他餓鬼,不讓他們靠近那些人,而不讓阿萌用口水將餓鬼殺死。

“噹噹當……”道牧力揮決刀,幻化成蝶,砍在餓鬼身上,就跟刀劈隕鐵沒兩樣,火花四濺。

一股發臭的死老鼠,又被燒焦的味道,隨着火花彌散開來。道牧自認承受能力驚人,也不得不關閉嗅覺。誰知關閉嗅覺也沒有用,道牧只好又打開嗅覺。

瞬間後退十丈,決刀抹在左手心。決刀飲血歡顫,鮮血閃爍妖艷紅光,刀身卻閃耀幽光。一股偉力自道牧身體瀰漫開來,仙縷道衣鼓氣咧咧。

“人類,我們只是想要填飽肚子,你不該阻止我們!”

“我們與你井水不犯河水,緣何打擾我等進食?”

“區區普通道士,你是傷不得我們的!”

“……”

餓鬼們大力拍打肚羅,隆隆咚咚,圓滾滾的肚羅,就跟裝有水的皮球一樣。

說話間,他們的喉嚨里,均有傳出嬰兒的哭喊,孩童的哭鬧,婦人的凄泣,男人的咆哮,然而沒有一絲人情味。

道牧餘光掃向人群,心情又沉重幾分。

只見對面兩個餓鬼雙手插入地面,腳下毫無徵兆伸出四雙手,將道牧腿腳牢牢抓住,一度讓道牧有種紮根大地的錯覺。

其他餓鬼嘴巴撐大如水缸口,鬼火在喉嚨口凝聚。

“不知道,烤熟的年輕道士好不好吃?”

“俺也是第一次吃,生肉就很香,更別說熟肉!”

“……”

道牧不再猶豫,決刀絞碎鬼手,繼而再次衝刺,“游龍飛鳳!”話音未落,只見道牧消失在原地。

一條真龍和一隻真鳳在林間疾馳,時而分道而飛,時而龍鳳呈祥。時而鳳鳴,時而龍吟,時而龍鳳對唱。

一息後,龍鳳在人群面前匯聚,幻化道牧。餓鬼們獃獃定在原地,跟恐怖石雕一樣。

鏘,決刀歸鞘,清脆嘹亮,鎮駭鬼神。

餓鬼們應聲爆碎,殘肢內臟碎落一地。鬼魂凄厲尖嘯一息,接着連同殘肢內臟一起化作灰煙,消散於無形。

“鬼病?”道牧蹲伏而下,將一瑟瑟打抖的青白皮膚小女孩扶起,“可有親友於你一同死亡?”

“我爹娘……”小女孩唯唯諾諾,低頭不敢直視道牧,“牧星山脈的鬼都生病了,大量餓鬼聞氣而來,要將我們吞食……”說著說著,小女孩哭泣起來。

遊魂夜鬼的生活,多時連活人的奴隸都不如。衣食住行皆靠其他鬼神施捨,若沒有靠山,就會成為其他鬼怪的食糧。

“這裡明明是陽路,你們怎能在白天出現?”李煥衍濃眉緊皺,銅劍環抱在胸。

眾鬼聞言立馬嗷嗷哭嚎起來,他們本是一個鬼王的子民。幾個月前,鬼王突然失蹤沒了蹤影,以至於他們的鬼窟被其他鬼王侵佔,然而好戲不長,一個個鬼王接二連三消失。

鬼將們互不服氣,相互激戰。往時,陰司早就派人出手鎮壓,這一次遲遲不見陰司的鬼神出手。

一種可怕的瘟疫在牧星山脈傳播開來,但凡修為低於鬼將的鬼,就被感染瘟疫,生了鬼病。

有的鬼,靈體各處都在潰爛,散發著屍體腐敗的惡臭。

有的鬼,靈體各處都在長瘤,瘤子堅硬得像鋼鐵,散發著老鼠屎尿的臭味。

有的鬼,靈體散發著寺廟香火的氣息,靈體隨之越來越淡薄,最終煙消雲散。

氣味將餓鬼吸引過來,又讓餓鬼們瘋狂。鬼病大大削弱鬼兵鬼將的修為實力,儘管如此鬼兵們尚可抵抗逃脫,鬼將們還可鎮殺,但遊魂夜鬼卻沒有這種能力。

面對大量餓鬼,得病的鬼兵無法作為。鬼將不得病,數量又太少,沒有大作為。可震懾百鬼的鬼王又不知所蹤,遊魂夜鬼只得相互抱團,一起逃命。

不久前,有傳聞牧星山脈大有可能出現陰陽路奇景,陰路和陽路互通。遊魂夜鬼們只能抱着一線希望,到處在牧星山脈逃命。

他們只求來到一個陰路和陽路的交匯處,然後有好心的修仙者,將他們救下。

將自己鬼命交給厭惡他們的修仙者?

也有可能將他們鎮殺的修仙者?

在鬼道中,為數最多的是餓鬼,接着就是遊魂夜鬼。餓鬼是鬼道眾生中層次最低的,長年累月沒吃沒喝、無衣無住,總是處在一種飢渴無度的煎熬中度日。

由於飢渴難忍,它們長年如是的四處奔跑,目的是想尋找點吃的東西。

然,餓鬼業力太重,不僅到處找不到,就算髮現了可吃的食物,在他們面前也化為火炭,或是一進口中就變成火焰燃燒喉嚨,實是萬般痛苦、苦不可言。

有時候聽到遠處傳來潺潺流水聲,就高興地跑過去。可是一旦跑到那裡,清清的河流在它們眼前卻變成一堆腐臭的濃血。

由於業力所至,餓鬼的形象不僅醜陋,而且長得非常奇特。其面容像黑炭一樣枯瘦,咽喉長得像針尖那樣細小,而肚子卻大得像鼓一樣,可知眾生的業力是何等可畏。

度牧經有說:“眾生業力能敵須彌、能勝巨海、能障聖道。”

鬼一旦生病,就如同人生病一樣,虛弱無力。餓鬼卻反倒沒有這種擔憂,生病的鬼就成了他們口中夢寐以求的美味。

無論是鬼王,還是鬼將,亦或是鬼兵,更別說是遊魂夜鬼,只要他們生有大病,稍有不慎,定會成為餓鬼的食糧。

道牧聞之,不由悲嘆哀哉,瞥向李煥衍。李煥衍愣一下,旋即會意,冷喝道,“你們可有見到其他鐘馗?”

眾鬼聞言立馬嗷嗷哭嚎起來,他們見過三個鍾馗,皆對他們的鬼病束手無策。一個個憂心忡忡深入牧星山,道是只有將災源除掉,才可根治。

“鬼也受災了。”李煥衍笑得比哭還難看,他在織女星也沒見過這麼大的陣仗。

道牧臉色陰晴不定,從鬼口中得出一個最重要的信息。各方勢力都想儘快解決災源,將災害程度降到最低。

時間緊迫,自然是沒有精力管遊魂夜鬼的死活。也就是說,給道牧的時間也不多,只怕牧星鎮早已陷入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