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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牧阿萌,一人一獸,永遠都在路上。

孤獨對於他們已是常態,相互陪伴也變得格外珍貴。阿萌不把道牧當人,道牧不把阿萌當獸,兩人形影不離,不是家人,更似家人。

養蛇場逗留不少時間,以致他們沒了織天府的蹤跡。沒了織天府前方開路,道牧和阿萌一路磕磕碰碰,狼狽不少。

“這些牧道者也不是沒幹正事。”道牧盤坐在阿萌身上,又給畫板上一頭怪物畫上一個叉。

道牧阿萌風塵不少,阿萌獃氣不減反增,道牧稚氣倒是退卻不少。

路上修仙者逐增,多以團隊形式出現,散人常被視為怪物。道牧這樣的組合,要麼敬而遠之,要麼爭相拉攏巴結。相較於認為道牧是普通凡人,修仙者們多數將道牧視為一個深藏不露的修仙者。

“這位道友,何以孤身一人?”一牧道者,眉清目秀,和善道。

青年模樣,年歲三十好幾,氣質溫文儒雅,聲音和煦,令人心生好感。他的團隊亦有十七人,劍修多數,牧道者幾人,醫者一人。

道牧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同伴都已經怒目而瞪,他亦然沒有生氣,“在下埃門,月前剛突破桎梏,至牧地境,此次災區之行,只為夯實大牧根基。”

“嗯……”道牧微微轉頭,餘光掃視他人,“本道爺因一腳將外事長老之子踹去半條命,這對老狗父子使陰謀將我逐出師門。”道牧冷淡回應,瞧他乖僻孤高模樣,大家確信七八分。

“不知道兄師承何處?”埃門笑容隨和陽光,眼神卻冷淡得緊,一般人無法分辨一二,奈何埃門面對道牧這小怪物。

“織天府!”道牧傲慢睨視埃門,“牽牛星,第一修仙聖地,織天府!”阿萌亦扭頭對他們阿嚏,半眯眼,都不正瞧他人一眼。

眾人鄙然,本來還信他七八分,現在只剩二三分。埃門不同,眼波蕩漾幾許,嘴角抽搐一下,見道牧氣質孤高,拒人千里之外,便又再信幾分。

“道兄口中那對老狗父子,該不是織天府外事長老莫長老?”埃門兩手顫抖幾下,幅度些許大,面部神情變得微妙起來。

“咦?!”道牧驚疑,猛地轉過頭凝視眾人,眉頭緊鎖成剪,右手已悄然抓住決刀,沉聲,“你如何得知?你們……莫不是調查過我?!”

見道牧反應如此大,其他人嚴陣以待,劍拔弩張。一時間,溫度驟降,氣氛陷入尷尬境地,空氣定格凝固,火藥味緩緩瀰漫四周。

“誤會!誤會!道友莫要誤會……”埃門哭笑不得,連連擺手讓其他人放下戒備,“道友,你有所不知,我亦是被那老狗陷害,逐出了師門,你我本是同門師兄弟呀……”

“當真?”道牧見他眼神蕩漾,神情激動,為真無疑,卻依然擺出高姿態睨視他,“瞧你骨齡三十餘,晉階至牧地境,成就大牧。放在織天府也算小有名氣,本道爺怎沒聽過你的名諱?”

“這還得感謝莫老狗……”埃門咬牙切齒,兩手緊握成拳,狠狠打在空氣當中,顫抖抖,關節發白。

原來埃門當年出身卑微,祖輩六代均為織天府雜役。而後被織天府一尊大牧賞識,收其為弟子,從此鹹魚翻了身。

一年過去,埃門便跟師父的女兒有了情,師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支持也不反對。卻不曾想,情人一日遇上莫然,情人的姿色以致她招來禍患。

情人不堪莫然霸凌羞辱自盡身亡,師母失去愛女,鬱鬱而終,師父痛失妻女,被莫增賢父子活活逼瘋,現今不知所蹤。

埃門忍辱負重,望能夠找到機會扳倒莫增賢父子,豈有斬草不除根的講法,埃門頻頻遭受暗算,幾度慘死,最後好人相助,方才度過鬼門關。

好人也是為一老牧者,臨死之前成就了埃門,將畢生修為給埃門醍醐灌頂,使得埃門一舉突破至牧地境。

“合作如何?”道牧躺在阿萌背上,翹着二郎腿,一手放在胸口,一手拍着大腿,斜視埃門,目光淡淡,“童伯羽兄妹帶千人團深入災區,其中包括前來鍍金的莫增賢父子,你我一起合作將那老狗坑殺。”

埃門皺眉,道牧一開口就要殺人,且還是織天府的外事長老,不為修仙者常情,猜疑是不是有陷阱,“道兄殺意為何比我還重?”

道牧娓娓道出驛站發生的事情,加工三成假,留存七成真,最終成了童婕與他兩情相悅,他怒髮衝冠為紅顏,將莫然一腳踹個半死,才發生一系列事情。

“殺人不過頭點地,辱人不過一巴掌。”道牧語氣森寒,猛地坐起身來,兩手撐大腿,身體向前躬,抿嘴冷笑,目光似劍,“你能忍?抱歉,本道爺不能忍,如此惡人,當由我這小惡人來磨。”說完,道牧又躺下,畫板蓋臉,不再理會他們。

埃門自以為識人無數,有一雙看破虛偽的慧眼,以致他能夠成為團隊核心,從零開始招攬這個已經頗負盛名的賞金牧人團隊。“此子方才十六七,心狠毒辣不輸於莫然……”

埃門極為人情世故,並未自己一人強勢拍案做主,見他將所有人召集一處,開一個小型會議。

“此子看起來就不簡單,瞧那頭河馬幼獸,瞧着呆萌無害,可不是普通凡獸,合作不虧。”

“埃門大哥,我知道你重情重義,可是這一次織天府來的是千人團,他們是大樹,我們是蚍蜉,他們是車,我們就是螳螂。”

“倘若只有莫增賢父子那還好說,大哥你要三思,不管最後你如何選擇,我都支持你。”

“你們莫要過於悲觀,又不是正面硬碰硬,沒有誰比我們更了解這片土地。”

“可對方終究是織天府外事長老,莫家勢力於牧星山錯綜盤根,坑殺二人,大家有想過後果嗎?”

“……”

一刻鐘後,終出結果,埃門答應道牧合作,道牧暫且加入他們團隊。為了鞏固埃門的修為,未等埃門開口,道牧就主動提出幫助埃門。

正當眾人質疑道牧的時候,道牧拿出一副全新畫板,遞給埃門,“畫板上標註有災厄的大概方向,災厄顯像大致模樣……”

埃門興緻勃勃拿過畫板,沒過多久,笑容凝固,臉紅脖子粗,“道友,你這是在糊弄我?”

道牧華麗無視他的氣言,躺在阿萌背上,拍着大腿,哼着小曲,有點驕傲,有點狂。

“咦?!”醫者從埃門手上拿過畫板,琢磨一會兒,讚許道,“他畫得不錯,畫技出自名家,我猜他畫的是災厄從幼年期到成熟期的模樣,由於各個時期重疊在一起,才會變得四不像……”

“嗯……”道牧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所有人都對道牧不滿,想要看道牧的笑話,所以他們再怎麼生氣,還是按照道牧畫板上的路線前行。

乾涸裂谷。

風災顯像形似三頭青面猴,怨魂糾纏風靈而生,來無影去無蹤,抬爪間,裂谷狂風咆哮,飛沙走石,寬度和高度增加近倍。

道牧很快看穿風災顯像的弱點在三顆頭,只要短時間將其斬首,且封住天地流入裂谷的新風,便可讓它自行消逝,無法再次成型,肆虐人間。

經過不懈努力,“嗷……”風災顯像一聲凄叫,化作一團黃沙,隨風消逝。

道牧看到一枚符文沒入虛空,立馬聯想到牧災人,“一路走來,十有七八可見符文,牧災人強如此?”心中暗怵,道牧不是第一次聽說牧災人,卻未真正接觸牧災人,不明白他們如何降服並且奴役災厄。

埃門伸手拘來一方百丈巨石,銘刻豐碑,鎮在入口。裂谷風災之源已逝,狂風出不得,外面新風進不去,谷中的風已經作不得妖,不足以威脅其他生命。

經過此災,道牧的能力得到承認,儘管道牧一直坐在阿萌身上,只動動眼,動動嘴皮,卻讓整個團隊少走冤枉路,一次次讓死神與他們擦身而過。

未來幾天,又鎮殺四頭災厄,埃門的修為愈來愈凝實,能力運用愈來愈純熟,大牧的氣勢開始彰顯,抬手間,暗合天地道理,看似一個人,卻像一座山。

半個月後,埃門夯實大牧根基,一舉一動都能夠讓別人看出是一尊大牧。

“有沒有考慮過,正式加入我的團隊?”埃門來至道牧身邊,輕拍一下道牧肩膀,親和道,“無需你親身犯險,只需發揮你超強的感知,戰鬥時候,你輔助我指揮團隊就好。”

道牧挪開臉上畫板,斜視埃門,抿嘴淡笑,“我們不是同路人。”

“呵……”埃門聞言,付之一笑,“我覺得我們是同路人。”

“單單你這句話,就足以說明我們不是同路人。”道牧又將畫板蓋在臉上,“你我不過相互利用罷了,無需來我這裡談情懷,這一套幼稚行徑,對道爺我一點用都沒……”

道牧這話一下把所有路給封死,埃門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