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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黯淡鎖天,晚風呼呼猖獗。一顆顆璀璨星斗匯聚成河,河聚成海,撕破黑夜無情統治,將希望之光普照大地。

星斗的本意是多麼美好,原本溫熱的星光經過黑夜渲染,只剩光亮卻沒一點溫度。在無盡黑暗當中唯能照亮人眼,卻無法指引人心,以致賢者長嘆,“高處不勝寒”。

“夜太美,儘管很危險……”

同舅舅一家晚飯過後,道牧自行回到老媽專屬院落,坐石凳上,阿萌則躺在道牧身旁,蹭在道牧身上,感受道牧身體溫度,方才心安,呼呼睡覺。

一人一獸,融入黑暗,不分彼此,好不和諧,若不細看,哪怕近處都無法發現他們。

地圖平鋪石桌上,道牧紅瑪瑙眼眸在星光映射下,炯炯生光,左手撐着嫩白下巴,右手在地圖上不停比劃。俏臉上時而露出痛苦,時而露出驚喜,已過半個時辰,道牧沒能研究出個所以然來。

“眼睛為何總欺騙我……”道牧嗚呼哀哉,不禁氣餒懊惱。右手抬起,剪刀手欲要插雙眼,才剛動念,眼皮已自行落下。

噠,噠噠,噠噠噠……

耳朵招風,忽而微微抽動,“兩個人……”道牧聽見數百米外細微腳步聲,“舅舅和表哥?腳步聲相似度六成,多出鬼祟近四成,兩父子是要作甚……”

“爹,您去請表弟,我在外面把風。”穆山門外小聲道,帶着激動與喜悅,就猶如孩童期待已久的願望就要實現那般,惹得道牧愈發好奇。

“嗯,小心把風,莫讓你太奶奶和你老媽發現,更不能被你姐發現!”穆武小心翼翼叮囑,連恐帶嚇,語氣哪有一家之長應有威嚴,且還帶着竊喜。

“舅舅,表哥,你父子二人,鬼鬼祟祟於門口作甚,何不進來說話?”道牧右手噠噠敲打石桌,歪頭直視遠方拱門,扯嗓子朗聲道。

“噓……”穆武瞬至道牧面前,神秘兮兮環顧四周,發覺沒任何動靜,這才舒口氣,暗怪,“你小子,突然這麼大聲,做什麼?!若被你舅娘和表姐發現,我們可就慘了……”

聞言,“關我什麼事?”道牧心中嘟噥不滿,嘴上卻道,“大半夜,舅舅帶表哥來找我有何要事,竟等不得明天。”

哈,穆武對道牧咧嘴,露出詭異曖昧的笑容,兩掌奇大,撐在石桌上,佔據十分之一,雙臂如腿般粗壯,身體微微前傾,便到道牧面前,附耳細聲道,“今晚,舅舅帶你去一方極樂靜土,劍機山門顯世前,讓你兄弟二人好能釋放自己,減輕不必要負擔,真正感受一番,人間極樂方為何。”

“極樂靜土?莫不是……”道牧聞言,臉上展露出些許欣喜。

“對,對,對,就是那個極樂靜土。”穆武裂開嘴,回正身體,笑容越發曖昧。

“大半夜,寺廟還開門嗎,難道機劍鎮流行半夜偷偷溜進寺廟燒香拜佛,只為求一時心安……”道牧竟然流露出做壞事時孩子那般興奮勁。

他第一次去寺廟,且還是不給香火錢,偷偷溜進去,他一直覺得自己殺氣太重,給佛光洗禮一番,也是極好的。奈何平時礙於別人眼色,道牧便斷了念頭。

“你……我……他……”穆武看這外甥真摯純良的笑容,不似在逗自己玩,內心不由哀嚎,“我的老姐喲!你寶貝兒子怎麼比你還極品!”

“哎呀,你別問那麼多,到了你便知。”穆武拍拍桌,顯得有些不耐,聲音甚至略微有些大,回蕩院落。而後驚醒過來,一手封住自己嘴巴,緊縮脖子,四處張望,耳聽八方,神神經經。

“等我一下,我安頓好阿萌,不能讓阿萌來搗蛋。”道牧亦如穆武這般,小心翼翼,輕言細語。

“……”道牧這副純良模樣,讓穆武無語翻白眼,心道務必讓這外甥,日後活得像個真正的男人,成熟堅強有尊嚴的活着。

吖?!

穆武雙眼瞪若銅鈴,差點沒再叫出聲,卻見眼前道牧兩手大張,竟一把抱起比自己塊頭大不知幾倍的阿萌回她的特供小屋,且蓋上三床被子,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輕輕鬆鬆。

“道兒,你還是人嗎?你確定你不是披着人皮的凶獸?”穆武用最小聲量的嘶吼,以表達自己對這個小怪物外甥的驚訝。

“不然呢。”道牧眨了眨紅瑪瑙雙眼,“只不過隨着年紀成長,氣力見長不少罷了。”

……

穆武輕車熟路帶道牧和穆山,左轉右拐,很快來到一處繁華街道。道牧四周環顧一番,不由發自內心驚嘆這豪華府邸群的正中心,竟然屹立九座如此華麗劍樓。

仙霧裊裊,圍繞九座劍樓,燈光照耀下,猶如一方仙境,給人一種如夢似幻的心靈震撼。

此處人來人往,無論男女,皆一身華服,腰佩寶劍,或氣宇軒昂,或超塵脫俗,掃眼望去皆為劍修。

然,道牧鼻子抽動,卻聞出紙迷金醉的風月味道。

“年少爭誇風月,場中波浪偏多。有錢無貌意難合,有貌無錢不可。就是有錢有貌,還須着意揣摩。知情識俏哥哥,此道誰人賽我。”道牧輕念九樓拱衛的大石劍上所刻之詞。

這才會意,這哪裡是寺廟,這分明是風月場所,想到這道牧臉上開始變得複雜。

“表弟,此地唯我機劍鎮方有特色。我跟你講,極樂劍土中不乏那些無奈委身的大劍豪,這裡非流通黃金白銀,寶劍與劍法秘笈才是硬通貨……”穆山一把摟住道牧脖子,一個勁喋喋不休。

“表哥常來?”道牧眉頭微皺,儘管不喜歡穆山這動作,心覺彆扭得緊,卻也沒有推開,直道是機劍鎮風俗如此。

“若能常來就好了,平日哪敢去風月場所,更不敢來極樂劍土。表弟有所不知,我的人生除了練劍就是練劍。今日我莫不是沾你的光,我……”穆山愈說臉愈苦,恨不得拉着道牧的手,跟他訴苦衷腸到天明。

道牧無言應對,唯將目光轉向穆武,細微觀察到舅舅身後兩手也在細微打顫,心中不由嘆氣一口。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又是期待,又想調頭便走。

“表弟,你該不會想臨陣脫逃吧?”穆山感覺道牧的身體愈來愈僵硬,兩腳好似生根那般,動不得他,好言相勸道,“表弟,你若是臨陣脫逃,我和我爹辛辛苦苦做出的減負計劃,可就泡湯。你想想我老媽那模樣,你就可以聯想我爹和我平時過得多麼凄慘,說來皆是淚……”

穆山話癆病犯,喋喋不休,更使得道牧騎虎難下,不由到處憋了許久的問題,“咱們無需帶偽裝,亦或戴面具之類,不怕烙下話柄,讓舅娘察覺?”

“自是不用。”穆武堅定自信,“喏,這本升龍劍絕你拿着,足以拿下你看中的任何姑娘,莫要把通劍弄丟了,若有難事,立馬聯絡。”塞一塊玉簡入道牧懷中,人影閃動一陣,便消失在茫茫人海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