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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至故地,那是與二老分別的三岔路口,災厄肆虐下,卻已翻天覆地,物是人非。

森林沒了蹤影,不見枯木更不見枯草,一切都化作沙塵如濤浪那般遮天蔽日。這裡的太陽也不甘寂寞,比別處更加暴躁,塵濤都無法徹底掩蓋其火光。

一輪鴨蛋黃高掛塵天,每一粒沙子彷彿被火燒過,不加以防護,會灼得皮膚起水泡。

阿萌來歷不凡,沙塵無法入侵阿萌周身一米範圍,道牧阿萌一人一獸沙塵中行走,形如一個行走的泡沫。然而,在這個只有沙塵的黃色世界,他們顯得那般渺小。

看着好像隨時就會被吹破,實則無比頑強堅挺,任由風沙肆虐,都如金色流水那般拂過氣罩,不留一點痕迹。

很快臨至驛站前,近看方才發現風沙,被阻擋在驛站百米外,這是災區最後一道防線,僅剩一方綠洲。

“可是道牧少爺?”一國字臉青年迎面而來,他手上拿着道牧與阿萌的畫卷,仔細對比一番,瞧那雙紅瑪瑙漂亮眼眸,立馬認定面前為道牧無疑。

國字臉青年名為穆扎,穆家旁系最傑出青年,直接授命於劍機閣,史上最年輕外事長老,給他一聲又一聲喊“少爺”着實讓道牧不是很適應,可是道牧令他改正也沒用,好似很死板模樣。

道牧到來登時吸引驛站所有人的目光,“凡人?”有些修仙者不屑,本以為來個什麼大人物,竟然讓穆扎親自迎接。

道牧覺得可笑,眾仙將三十三重天下普羅蒼生視為凡,修仙者將自己同類中不可修鍊之人人稱為凡。

沒多時,穆扎捧來一籮筐玉簡,儘是近日的災區情報,穆扎說如今已過最佳時機,卻依然找不出災厄之源,只怕這場災厄將會異變。

現如今,詭怪的災厄引來大量牧道者,除卻那些散牧,大半都是名牧正派,根正苗紅,道牧來到這裡前,已有不少人深入災區。

“可曾見過天牧蹤影?”道牧一邊消化手中玉簡內容,不時抬頭看向喋喋不休的穆扎。

“指望天牧來援,不如指望災厄自行消逝。”穆扎輕嘆,道出一個悲哀的世代,牧道人的信念早已發生反轉,“牧道者,一是為仙,二是為名,三是為人……”天牧為仙,重名,輕人。

這就是瀾彬所說的,現今的牧道者失去支撐的核心信仰。大多牧道者自命清高,一般代價無法請他們出手。唯有大災變方能吸引各路牧道者前來,不為其他,只為銘刻豐碑,垂名千古。

“倘若一開始就能夠掐住源頭,就不會釀成如此災變?”道牧不想討論價值觀的問題,他看完所有玉簡也找不到關於災厄源頭的有效信息。

這些玉簡無比不再給道牧講述一可怕現象,不是單純一個災種肆虐災區,此時心已涼半截。

“上頭說,可能是牧災人把我們這裡當成了牧場。”穆扎眺望沙濤,面露愁容,“倘若這場災厄沒個盡頭,只怕整個劍機封地均淪為一方災土,其他封地也難免。”

“數千名牧道者已經進入災區,相信很快能夠緩解不少壓力。”道牧安慰道,儘管長在大牧人家,一直以來都是聽別人說鎮災之險惡。

穆山離去後,道牧兩手放在桌上,十指焦躁點動,噠噠作響,那熟悉的背影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牧災人……”

看完所有玉簡,已經入夜,待他吃過晚餐,困頓不堪,癱睡在床上。腦海當中,三個女人的影子竟一同驅散令一個影子,隨後三個影子再也揮之不去。

這一夜,道牧做了一個齊人美夢。

翌日。

狂風呼呼,吹打門窗,聲響不斷,愈演愈烈,將道牧從睡夢中喚醒。腦海中浮現羞人夢境,道牧面紅耳赤,暗罵自己無恥下流。隨後又想,倘若人生能夠如此,也是極好的。

驛站的人流量逐漸增多,大量難民從官道走過,或是來驛站歇息一會,或是裝滿了水,繼續朝着希望前行。

“這些凡人就是太貪,倘若能早點遷徙,也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牧道者能力有高有低,就怕這些牧道者不僅沒能夠鎮災,反而越搞越亂。”

“不下萬名牧道者進了災區,不減災情有降,反而愈演愈烈,真不知這些平時自命清高的牧道者在幹什麼……”

“……”

驛站的修仙者對災情事態不容樂觀,休息過後,有人進入災區,有人遠離災區。

“呀,好可愛的幼獸,不知是什麼種。”一個青春少女從外邊走來,身後跟着十餘人人。

青春少女自來熟,撫摸阿萌,道牧倒沒什麼意見,從神情細微變化看,阿萌不喜歡這女孩,可因為是女孩卻也懶得理她。

“這頭幼獸折錢幾何,我收了。”少女芳齡二八左右,跟道牧差不多,語氣到還不錯,沒讓道牧覺得不舒服。

“她是我家人。”道牧抬頭,兩人對視,“呀”,少女見他一雙紅瑪瑙血眼,不由叫出聲。

“嗤……”一少年嗤之以鼻,睨視道牧,語氣傲慢輕挑,“跟一畜生稱家人,可見你也是個畜生。”

“請你帶你朋友走好嗎?”道牧直視少女雙眼,“我怕我會忍不住打人。”

道牧那認真的眼神看得少女兩頰泛起紅暈,“織天府,童婕,很高興認識你。”少女伸出縴手,“你家人很可愛,我也很喜歡,希望能夠跟你們做朋友。”

道牧聞言,怔了神,須臾後,無視他人殺人目光,伸出手,“道牧,以後我們便是朋友。”

“道牧,好奇特的名字,未曾聽起道姓。”童婕一邊摸阿萌的耳朵,一邊嘀嘀咕咕,卻又不覺得道牧在騙人。

“婕兒,你哥叫你莫要亂結識陌生人,如今世道險惡,怕你奸人害了。”那少年狠瞪道牧一眼,伸手欲將童婕拉起身,卻被童婕怒視,“莫然,挪開你的臟手。”此話一出,身後跟班竊竊私語,有幾個甚至笑出聲,搞得少年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其中滋味他自知。

道牧看了一眼,旋即搖頭低腦,拿起餐具吃飯,不再理會這幫人。

“你個廢物在笑我?!”莫然見道牧看他神色,本就尷尬,沒有面子,道牧這麼一瞧他,他更是不爽。

他大步走到餐桌前,抬起腳便將道牧桌子踢翻,哐啷啷,飯菜酒水灑落一地,道牧眼疾手快,抖布為阿萌擋住滾燙的湯汁。

阿萌因此受到了些許驚嚇,畢竟還是幼獸,對凶神惡煞還是畏懼。道牧心疼安撫阿萌,目露寒芒,未等他開口。

“你敢瞪我?!”莫然見道牧居然還敢瞪眼,氣不打一處來。

抓起腰間牧鞭,啪,快成一條黑影,利氣如刃,道牧不畏疼痛,抬手一把抓住牧鞭,不顧手掌血淋漓,自纏幾圈,隨後用力一拉。

莫然想不到一個凡人生得這麼大力氣,順勢而來,道牧一腳印在他胸部,胸骨斷裂凹陷,飛出驛站,身體抽搐幾下,狂吐鮮血,終癱若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