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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講那年,一老牧農人到中壯年時期,於火山口栽下萬株參苗,最終僅有一株存活。老牧農這是未雨綢繆,精心照料這一株幼苗,只待結下火參,服用以益壽延年。

眼看幼苗吸收熔岩火精,一天天茁壯成長。老牧農的心愈加活絡,行事愈加自信果斷。一生畜牧過千萬,死於手中牧畜不低十萬數。毫無節制的毀壞牧場資源,又再度轉移。

一百八十多年後,老牧農已是遲暮之年。幼苗已成株,結下糾纏一起的陰陽火參。

老牧農傾注了一百八十年的心血,哪怕石人也動了情,何況是人。老牧農在準備收割火參之際,扔掉冰鐮,放棄收割。

自那以後,老牧農每每有空,便帶來各類經書,給火參誦念說書。

直至一日,老牧農喝得透醉,酒後吐真言。原來,一場大災突然降臨,將他的牧場和家人一起奪走,而今他伶仃孤人,只剩面前這一株火參。

原來老牧農的噁心,人禍招災,終在一日,果報降臨。

一場山崩地裂的大洪水,席捲而來。將他的家人和牧獸,衝過這些年來他走過的路徑,正好回到他最初發家的地方。

大災之下,人與獸沒什麼不同。死了就是死了,就跟豬命一般廉價。倖存下來的人,來不及高興,一場可怕的瘟疫席捲而來,帶走一切生靈。

洪水沖刷了他一聲的罪孽,報應都落在他身邊的人。他憑藉不差的修為,僥倖存活下來。這不是巧合,他認為這不是巧合,定是上蒼要讓他感受家破人亡之苦。

曾經被他毀壞的牧場,被洪水沖刷過後,又開始恢復生機。十幾年後,本是戈壁沙漠,乾涸裂谷,皆化作森林草原,湖泊河流。

當他要收割火參續命之時,已經離慘劇過了三十年。

滿懷愧疚與怨恨的他,誓要長生以報復蒼天的他。可當他看到植株下環抱着的兩個嬰孩,一切愧疚與怨恨被他凝聚在冰鐮之中,盡數扔進熔岩消融。

自那以後,他把火參當成自己的孩子。憑藉自己多年的放牧經驗,開始給火參開蒙啟靈做準備。

一日復一日,一年復一年,春去冬來。

終究是凡人,他油盡燈枯之際,為自己的孩子念誦最後一句經文後,走向無盡的熔海海。

興許,這就是他該得的報應。生前一切所願,都得不到親見。

就在他消融不久,姐弟一前一後,開蒙啟靈。

姐姐熱情奔放,弟弟陰鷙寡言,雙生火參,兩條不同修行路。最終,姐弟二人因道不相同,分道揚鑣。

雖偶有得到一些風聲,但她不願聽得太多,她害怕得到的是壞的消息。一別就是幾千年,再次聞得弟弟資訊,已天各一方。

她知道作惡多端總會招來報應,可終究是她的弟弟。聽道牧說完之後,火參一陣唏噓,心情甚是複雜,不像難怪,也不像解脫。好似一杯苦茶,苦中帶着極度酸澀,難以言明。

“或許,真如你小子所言。成災反而給他積德,換取輪迴機會。”說著,火參伸出兩條發須,話中帶顫,“予我幾滴血,便知他是否已墮輪迴。”

“這麼神奇?”道牧不敢相信,眼睛掃視周圍。得來童頔她們一齊點頭示意,可見都很信任這株火參。

右手伸出食指,火參兩根發須,瞬息扎破手指。撩出九滴血液,飛入聚土盆中。一拇指大小的精緻美人,自火炭中躍起,將其吞食下肚。

“火參凈化藏於本體,若化為災後,將融入精魂,結為精魄石。”拇指美人靠在植株,目光猶如火炭那般燃燒,“嗯,你已將火參凈化吸收。奈何你本是先天道體,沒多大用處,反倒便宜你體內的跗骨之沙。”

拇指美人好似解脫了一般,燦爛一笑,“姑娘們,此子的故事不假,且可能還要驚險刺激。”

哇哇哇……

聞言,女孩們相互擁抱,哇哇怪叫起來,歡呼不斷。其中莫小涵最為興奮,“我就說了,道牧不會說謊,你們不信。”

拇指美人跟諸女一起鬧哄哄,鶯歌燕舞,好不歡樂。“不能算沒說謊,他絕對有大量事實隱瞞,且過度潤色。”拇指美人好似僅僅通過道牧幾滴血,便能夠看穿道牧那般。

一旁,童頔從驚訝轉為尷尬,她自己都不知道諸師妹串通一氣。與莫琪對視,卻得來對方做出無辜攤手模樣。

道牧知道面前的拇指美女,真的就是饕皇的姐姐,儘管沒有證據,但直覺就是如此反覆跟他強調。

不知為何,道牧見狀下意識,長長舒口氣。吐出了一股穢氣,頓覺神清氣爽,繞在心臟的那一抹陰霾徹底消失。

心臟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勁有力,生命比任何時候都要旺盛綿長。

“其實陽光之下,是太陽深深的哀傷。陽光,只是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脆弱的掩飾。”道牧腦海迴響起楊媚的話,難免暗暗一嘆,“人何嘗不是如此。”

拇指美人真的很開心嗎?或許,也就她本人才知道吧。

這次經歷,道牧獲得拇指美人的認可,於是接下來的活動一帆風順。日出便來園中學牧,日落便歸去,或是看書總結,或是拔刀練劍。沉浸於提升自我,無法自拔。

都說修仙世界,散漫而悠閑。道牧卻過得很充實,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個時辰。

道牧也從最初的便見到輕視,再從輕視到重視,又從重視,最後愛上。

如此一來,道牧把以前對植牧的偏見,轉到了獸牧身上。用拇指美人的話講,“獸牧皆是低智商的野蠻人本能性圈養野獸。”

修仙無歲月,半年轉瞬間。

清晨。

一縷陽光調皮的穿過窗縫,好奇的打量這個溫馨而曖昧的蝸居。

“呀,道牧你最近火氣恁地越來越旺,我一凡俗女子怕是無法滿足你。”

“都怪火參太毒……”

半個時辰後,一陣痛爽的嬌聲呻嚎。房間中若有若無的嬌喘,反襯安靜。

哞哞,哞,門外阿萌知曉道牧做壞已畢,終忍不住大叫,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咯吱!

房門大開,道牧一身整潔道袍,精神龍馬。“阿萌,你讓嫻靜休息一下。反正你已夠胖,餓不死你。”揉捏阿萌的頭,回望床上一抹白嫩,“今天,我不吃早飯。你吃過早飯後,自己去花苑。”

拇指美人甚喜龍嫻靜,愣是反常手下龍嫻靜為記名弟子。龍嫻靜因自身牧醫天賦,又加道牧這一層關係,成為奼紫苑最特殊的人。

而今,龍嫻靜在她鬼怪的師尊幫助下,亦開始修行。

“道牧,伴床姐妹吧。”龍嫻靜從自家師尊得知《醫牧雜談》的本質後,證實自己已久的猜測後,心也跟着徹底淪陷,自知一輩子無法掙脫這段紅線。

僅是洩慾?僅是交易?僅是各取所需?她看不透道牧對她是什麼感覺,但她慢慢的懂得自己的感覺。

道牧知道龍嫻靜言外之意,不願過多言語,遂沒有回應。拍怕阿萌,人影閃動,已隨風而去,沒了蹤影。

犁山。

一男一女,一步十里,閑庭漫步而來。

“再過一月,便是交流會,你可要去?”童頔忽道。

“還沒結束?”已過半年,道牧還以為交流會早已結束,把這事忘得九霄雲外,“這麼一看,只怕規模不小。”

“以奕劍門為首,將有萬餘人參與。”童頔頷首一笑,如此盛況,她也是願意看見。

“本就沒安好心,這麼一來,更加扭曲變質。”道牧仰視犁山梯田,讚歎之餘,不免又道,“屆時,只怕各方俊傑爭雄鬥豔已升格為門派之間的鬥爭。”

“你們就如同這一塊塊梯田的植牧,而我不過是一株田埂上的狗尾巴花。”抬手指向不遠處的田埂,指尖對着一株風中搖曳的狗尾巴花,“去了,只會被別人孤立,當成笑話罷。”

“可是,你生得自由。”童頔笑靨泛着苦意,指着梯田中的植株,“他們生長在牧田中,一生無法擺脫其規則。”

“野草終歸是野草,長勢一般,命運多舛。”道牧緩步走上前,一手摘下狗尾巴花,叼在口中,“野草永遠不知道,自己在未來某個時候,給人剷除了。”整株狗尾巴草都給拔起來,扔進牧田中,“最終命運,不過是成為別人的肥料。”

正當時,“師弟,你可知師兄我除草不易?”一個青年憑空跳出。他一身農夫打扮,擼袖子卷褲腿,一身土腥味與草藥味。“有時,一不留神,放過一株野草,就毀了我整年的努力。”

說著,青年將狗尾巴草拿出,放在田埂上,“這類野草,最是命硬。放他在田埂上,沒有肥料滋潤,都長得比大多數植牧好。

野草放入牧田,猶如虎入羊群,可牧田植株就不同,將他放于田外,存活幾率甚微。若野草易除,還要我們這些牧道者,作甚?”

啪啪啪,青年拍去手上泥土,走到道牧童頔面前,棕黑的手伸出,黝黑的臉上泛起陽光,兩道白牙矚目,“我叫黃顯峰,師弟貴姓尊名?”

“我是道牧,牧劍山道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