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妖道,放肆!”

城衛們已反應過來,萬餘城衛舞刀弄劍,四面八方湧來。器光甲影,如半冷卻的熔岩流入坑洞。

道牧的思緒被打斷,情緒略惱。噗,雙手大張,如金烏展翅,道袍鼓氣,獵獵作響。拈花指彈,兩顆藤種璀璨綠光,空中爆散。

十指如精靈一般,在虛空歡舞。咻咻唰唰,萬千藤蔓猶蛇出洞。比橡皮筋堅韌的藤蔓,無視城衛的刀劍攻擊。

噴怒的咆哮,慘烈的痛嚎,“叮噹”武器掉落,就如方才的嘲笑聲浪一般,此起披伏,不絕於耳。

道牧收手,交叉背負在後,瞥一眼血淋漓的“天道輪迴”四個大字,心中有了主意。“興許,小叔對‘自然’‘輪迴’兩個組織,有些許了解。”

呼呼一陣大風,道牧阿萌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無影蹤。

“恁地,今日爺爺奶奶不出攤?”

道牧望着空蕩蕩的小巷,溫暖的巷風不時拍臉,帶着對面小巷的人氣和各種食物味道。這些味道與往日,沒甚大不相同,只是少了糖油的濃香,豆漿豆腐的淡香。

“趕集日,卻不出攤,怕不是出了甚事?”二老年邁,道牧難免有些擔心。本想開口詢問周圍的人,他們見道牧接近,猶如見到猛鬼一般,畏懼退縮,道牧只好作罷。

倒不是,非吃不可,如今道牧的修為,吃的多是習慣,多是味道,多是眷戀,吃一天就少一天。

又是一陣暖暖的巷風拍來,道牧阿萌再度憑空消失,惹得一些行人心驚膽寒,直呼“見鬼!見鬼!”“鬼巷,白日真的也見鬼!”

道牧阿萌再度輾轉,來到一座宏偉城門前。城牆拔地三十餘丈,十丈之巨的“厚德載物”正懸門上,人站在下面,猶如擋車螳螂。

道牧還未自報家門,一個儒裝中年迎來,臉上滿是驚喜,“道少爺,下官正要去尋你。”儒裝中年見道牧一臉不解,連忙快步臨前,對道牧作揖行禮,微笑道,“城主正派我去請你。”

“勞煩你帶路。”道牧換之以禮。

儒裝中年得以道牧禮待,喜笑顏開,連忙喚來攆車,親自做車夫,駕馭十三頭黑龍馬,朝城門深處奔騰。

一眾年輕城衛,錯愕相望,不明這位紅眼少年是誰。恁地讓輔佐大臣,如此鞠躬卑微,親自去請,親自迎接,親自做馬夫。

還是書殿,還是同一號門,以為等候自己的還是李煥柏。道牧前腳才到,侍女們已為他推開殿門。

“二叔?!”道牧看清人,猛然驚喜,淡漠的臉上燦爛陽光,牙齒潔白如雪。

周圍的侍女和侍衛,都被道牧的笑容感染,也隨着一起露出真摯的笑容。一身疲憊在看見道牧的笑容之後,一掃而空。

李煥成不僅痊癒,連自身修為也突破,且身體素質因禍得福,比以往強勁千百倍。原來,李煥成體內不是螞蛔蠱,真是更恐怖的蛛絲蛔蠱。

蛛絲蛔蠱不受限於人體特定部分,成熟的蛛絲蛔蠱能夠遍布人體各處,見人體吃得只剩下人皮和骨頭。

蛛絲蛔蠱於體內活着,達到一定數量,寄主開始遭受折磨,需要以大量靈藥餵養,蛛絲蛔蠱才暫時的停止吞噬寄主血肉和生命力。

然,也正是大量靈藥進補,蛛絲蛔蠱大量繁殖,逐漸變成一個無底洞。直至寄主放棄治療,蛛絲蛔蠱將寄主吞食得只剩下人皮和骨頭。

蛛絲蛔蠱開始相互吞噬,最終又將誕生一隻蛛絲蛔蠱王。寄主愈是強大,養出的蛛絲蛔蠱王愈是強大。

蛛絲蛔蠱與螞蛔蠱最大不同就在於,蛛絲蛔蠱可被逆轉作葯。只需蠱主施法,讓蛛絲蛔蠱在寄主內,瞬間同時死亡。

蛛絲蛔蠱將成為激發人體潛力,洗筋伐髓的猛葯。

其過程,極其考驗蠱主的修為,只要有一隻蛛絲蛔蠱不死。就好比一點火星,瞬間點燃整個火藥桶,寄主必死無疑。

“所有人都看錯了,唯有你小叔。”李煥成唏噓不已,自己這兄弟長得刻薄,嘴如刀劍,眼睛卻比誰都要毒。“你小叔一人抗住所有壓力,不惜與整個謫仙封地的人為敵,也要同馭獸齋周旋。事實證明,你小叔才是對的。”

道牧也將自己與唐德之間交際同李煥成道來,李煥成覺得唐德就是唐德,一切就是復仇。童年的陰霾無法掃去,他認為只有徹底覆滅馭獸齋,才會引來光明,得以解脫。

一直以來,李家都是同唐龍唐水交涉,在網上就直接是喬昱。唐德雖有時來謫仙城,每次都補償,且都被忽略,反倒隨行的朱虹是焦點。

每每想到,謫仙封地差點萬劫不復,李煥成都唏噓不已。前一甲子,謫仙封地受牧蒼庇護,受盡恩惠。如今,又是牧蒼之子力挽狂瀾,保住謫仙封地。

又想到牧蒼穆清,現今死不瞑目,李煥成不由悲慟。他李家沒落至此,真沒有任何能力幫得道牧,哪怕一點。

“阿道……二叔……”李煥成眼睛泛紅,忽然後悔聽李煥柏的話,用蟠桃樹換取李小胖渺茫的前景,“若蟠桃樹還在,興許能幫得上一點忙。”

聞言,道牧猛地合上手中的書,自然而然轉過身去,“二叔,牧星鎮的局,並不是我們能夠摻和。蟠桃樹無法成為變數,頂多給人錦上添花罷。”臉色陰晴不定,血眸灼灼紅光,他將手中的書,收入書架。

轉過身去時,臉色已舒緩,輕嘆寬慰道,“小侄何嘗不是如此,如今我也只能通過積德行善,感動上帝,換取親人瞑目。”

說話間,他雙手背負在後,左手緊緊壓制顫抖的右手。在他人面前說謊,與在親友面前說謊,是完全不同的一個體驗。“小叔呢,我心中有惑,望他解答一二。”

李煥成搖頭長嘆,直道他也不知,拿出一張字條遞給道牧,樣式竟與李老頭兒予道牧的相同。攤開之後卻小一半,上面寫着狂草字體。

“自然太自然,輪迴過輪迴。”

“自然輪迴互相橫,二者變味兩極化。”

“望你君子之交,如淡水。莫要義氣之交,似甘霖。”

“切記!切記!”

道牧盡量平復內心澎湃如嘯的情緒,意圖不讓自己身體表現出來。道牧雖極力控制雙手抖動,面部表情也沒甚變樣。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顯得更加奇怪,渾身緊繃僵硬。

李煥成豈是庸人,見道牧明明為甚大變化,雙手間的字條卻不規則蠕動,覺得字條內容不同凡響,好奇問道,上面寫着什麼。

道牧將字條遞給李煥成,李煥成卻只看到空空白紙,細細研究一番,也沒研究出一個所以然來。

道牧見李煥成苦惱唏噓,心有不忍,便要開口複述。李煥成立馬制止道牧,直言心中雖有好奇,又認為李煥柏這麼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以免招來其他禍事。

李煥成問道牧回謫仙城是有甚打算,可以說說一二,他能幫得上忙的。

道牧也不矯情,直道死亡沙漠今已顛覆,過往的罪惡皆被大地埋葬,成為一方沃土,他想要那一塊地,作為他的牧道場。

李煥成想都沒想,立馬拍案予以道牧,只是希望道牧若有空閑,多多在謫仙封地轉悠,改善自然環境。

這本來不用說,道牧也會做,李煥成太了解牧家的家教。這麼一說,只是讓道牧不認為李煥成這是在施捨,這就是簡簡單單的利益交換,道牧才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我有一條活路,想要引來謫仙封地,不知二叔有沒有這麼魄力承接。”道牧要下那塊地,有私心,更有大略,輕抿一口茶,試探道,“犁山牧匠,二叔可曾聽說過?”

莫看犁山似乎很大,實則太多牧匠,資源無比緊缺,很多牧匠都無法完全施展才自己的奇思妙想。

“你能請一尊牧匠出山?”李煥成激動得手抖,茶水灑滿半張桌子,濃濃的茶香與書香相互交融,相得映彰。

道牧站起身來,讓李煥成不要動,深呼吸平復自己的身體,掏出一張乾淨的毛巾,一邊擦乾茶水,一邊道,“前期,我可請來一二人。後期,可能會不斷增多。或多或少,這就要看你們的態度。”

“嘶……”李煥成倒吸冷氣,道牧如實信誓旦旦,定是不會有假。雖然他密切關注道牧的動向,但都是些粗略的情報。

李煥成愈來愈看不懂自己這個侄兒,牧蒼那種莫名超然的氣質,在道牧身上慢慢顯現。

門派與地方望族之間的愛恨糾纏,從來都是一個永恆的話題。如今體現得最為明顯的莫過於,牧星山的莫家,其爪牙深入每一個門派。

可大多情況下,皆是門派逐步掌控這些地方望族,從而掌控整個境地的資源。

魄力?

李煥成從來不缺。

“自族老們私自結盟,將馭獸齋引來謫仙封地,吸血抽髓。李家已跌至谷底,往上看不到天,往下就是地獄。”李煥成緊握茶壺給道牧倒茶,骨關節森白,青筋綻綻。

“你若能真能引來活水,那些族老膽敢激烈反抗。我召回你小叔,一起將他們的棺材板釘死!”

李煥成咬牙切齒,經歷一次,不斷在陰冷的鬼門關前,受盡折磨。李煥成對那些自顧自己利益的族中老賊,可謂恨之入骨。

若非這些老賊也是底蘊的一部分,貿然將他們拔除,會讓整個李家會潰散,謫仙封地生靈塗炭,李煥成老早就對他們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