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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上,道牧拿出熊大叔所畫地圖,才看一會兒,就覺頭疼得厲害,這哪是地圖,分明是熊大叔喝醉酒,熊掌在紙上瞎印。如果自己畫的是一堆鬼畫符,那熊大叔畫的又是什麼符。

“難怪大家都叫大叔熊瞎子。”道牧內心一陣哀嚎,配上那絕望的雙眼,稚氣尚存的俏臉,在別人眼裡就是一生無可戀的少年。

“公子,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聲音柔和,帶着些許羞澀和怯意。

道牧抬頭一看,是以年歲二十左右的女孩,第一眼並不驚艷,過一下子發現還行,又過一下子還算漂亮。女孩也在大量道牧,很快被道牧那雙絕望的紅瑪瑙眼睛吸引住,臉頰泛起些許紅暈,羞怯更甚。

“你能看得懂這地圖嗎?”道牧將地圖遞給女孩,聽到背後一聲嗤笑,抬頭循聲,這才發現她背後還有一男一女,且跟着一大隊盔甲侍衛,估摸也得五六百人。

少男少女,樣貌稚嫩,乳氣未乾,年歲都在十五六歲左右,男的相貌堂堂,女的嬌氣漂亮,他們看道牧的眼神就好似在看一乞丐那般。

“這地圖畫得很詳細,很清楚呀。”女孩接過地圖,才看數息,便篤定道,“你有哪裡看不清楚?”語氣中,帶着一些不信任,卻又不妨礙的想要幫助道牧的強烈衝動。

道牧聞言,就知道自己的眼睛又騙自己,“以後直接讓阿萌看地圖算了,我這眼睛基本廢了。”

見道牧時而皺眉,時而舒展哀嘆,“公子,你莫不是路痴,分不得東西南北?”女孩疑惑,指着地圖上一個大紅叉,然後在地圖上畫一個蛇弧,“公子,你可是要去這個畫紅叉的地方,接着一路上行,最終目的地為牧牛城?”

“嗯。”道牧點頭,目光卻打量女孩背後少男少女,且多看了幾眼他們身邊的老叟。

少男少女對女孩沒有多少恭敬,可女孩卻擁不小權力來決定事情,否則以少男少女態度就不會讓女孩主動跟自己打招呼。“有趣的一家人。”道牧心中暗道。

“公子,公子……”見道牧有些失神,女孩脾氣再好,心地再善良,也不禁皺一下眉頭。

“姑娘叫我道牧即可。”道牧回過神,付之一笑,奈何冷麵太久,以至於道牧現今笑起來皮笑肉不笑,讓他人覺得自己虧心,不似好人,“瞧姑娘的語氣,路徑跟我貌似?”

“嗯,我姐弟三人正要去牧牛城面試求學。”說著,只見女孩玉筍指對大紅叉點幾下,然後在地圖上擴大範圍,花了一個大圓圈,“此處偏離官道並不算遠,本是一方肥沃牧場,後來因一場突發災變化為死亡沙漠,一般人自然不可行,可我們不同,我們可從此地抄近道。”

“我們?”道牧聞言,旋即愣一下,數息後,才反應過來,“我可以與你們同行嗎?”

“通往牧牛城的官道雖然四通八達,也正因如此,一路魚龍混雜,你能跟我們一起同行,有個照應自然更好。”女孩一邊看地圖,一邊回應,沒有看到她背後少男少女臉色不太好。“瞧公子一身劍修打扮,且還佩把寶刀,怕是要去奕劍門求學吧?”

“我去織天府學牧。”道牧搖晃手指否認,接着扯一半地圖過來端詳,十數息過去,不管怎麼看,都還是一堆凌亂的熊爪印。

“就憑你,還學牧?”少男直指道牧,捧腹大笑。

“十八歲了,還想學牧,真當牧道者這麼容易當?”少女掩嘴,花枝亂顫。

女孩聞言,也一臉疑惑看向身邊道牧側臉,道牧感覺異樣,不由轉頭與女孩對視,“憑我和童伯羽、童婕兄妹的交情,進入織天府應該不難。”道牧說著,心中感概這年頭講真話都沒人相信。

這一次道牧的話,讓周圍所有人都笑了,一直沉着臉的盔甲侍衛都笑出聲,並非他們不夠專業,而是道牧的話確實讓人嘀笑皆非。

吹牛歸吹牛,也不用往死里吹,誰人不知道織天府童氏姐妹,怎麼可能認識道牧這種人。

“大姐,你邀請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加入我們,真的好嗎?”少男兩手環抱在胸,斜眼藐視道牧,“只怕這人已過十八,一瞧便知剛入駁劍境,這等廢物跟在我們身邊,會拖累我們。”

“大姐,你該不會因他長相俊俏,一小白臉模樣,而看上人家了吧。”少女語氣嬌滴滴,身體瘦弱,皮膚白贊,道牧無意見她兩手生繭,大概了解她作什麼的。

少女抿嘴看女孩,冷笑不已,沒有一點尊敬,只有鄙夷,“想不到大姐此次出來,意圖是找一如意郎君呀。若爹爹知道了,不知會怎樣,你這般作為,你未婚夫若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

女孩登時一臉為難,夾在中間令她很難做,可是讓道牧一人獨行,她又擔心。可又懼怕自己父親,以及那個所謂的未婚夫。

“姑娘二十,着實到了婚嫁年齡,倒真讓姑娘為難了。”道牧安慰女孩,指着阿萌,“姑娘,你能否教教阿萌,讓她辨識地圖,我這人算是廢了。”

“啊?!”女孩被道牧這一要求給嚇愣一下,要知道並非所有坐騎都如同龍馬那般,不管她怎麼看,阿萌都不像智慧多高的坐騎。

儘管懷疑,女孩還是蹲在阿萌身前盡心儘力,大約一刻鐘後,道牧俯身問阿萌聽懂沒有,哞哞哞,阿萌一個勁點頭,道牧這才放心下來。

“姑娘,為了表示感謝,贈予你一顆果實。”道牧掏出一顆朱果,遞給女孩,女孩連連拍手說使不得。

在道牧一再堅持下,女孩終於接手,“噗嗤!”少年冷笑,“顏色如此艷麗,怕不是毒果吧。”

少年的話正中下懷,道牧借勢讓女孩在他面前吃下去,以此證明自己清白。

女孩猶豫片刻,不聽身邊老叟勸告,還是放在嘴中,牙齒咬合,脆嫩爽口,果汁湧出,香氣四溢,湧入女孩體內,很快充斥身體每個地方,渾身暖洋洋,毛孔舒展,好不舒服。

“希望這一顆朱果對姑娘有所幫助。”道牧喚阿萌離去,最後留下一句話,“請一直這麼善良下去。”說著,躺在阿萌背上,拿出畫板蓋臉,一人一獸,很快消失在地平線上。

“朱果?”

女孩聞言,登時愣了神,想起古籍中朱果的描寫跟自己所吃果實的感受還真是一模一樣。通體紅潤透亮,觸感如琉璃,實則脆嫩多汁,味道帶着草木清香,如糖果一般甘甜。

“呵,此人謊言,張口就來,好在我沒答應他加入我們。”少年雙手環抱在胸,望着道牧離開的方向,目光不無鄙夷。

“一副小白臉模樣,還喜歡裝深沉,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還朱果呢,爹爹花了多少代價也才得來兩顆洗髓丹,朱果連那老藥師都沒見過。”少女冷笑不止。

聽到弟弟妹妹的話,女孩陷入沉思,直覺告訴她是真的,可周圍的人又告訴她是假的。而後,心中一想,這枚果實只要不是毒果就好,至於是什麼果實,並不重要。

幫助道牧,並未想過要什麼回報,只不過覺得道牧面善,需要幫助,僅此而已。

老叟走到女孩身邊,拍拍女孩肩膀,兩人對視,“小姐你轉運了,朱果無疑。”

“請一直這麼善良下去。”

道牧的話好像有魔力那般,一直在女孩腦海中回蕩不絕。

三日後。

道牧阿萌進入一望無垠的大沙漠,本來可以更快,卻因阿萌走錯幾次路。而後阿萌一邊研究地圖,一邊修正,這才找到正確方向,來至這塊沙厄災地。

老爹說這塊災地被厄兕的死氣侵蝕過度,憑他一人根本無法修復,只能然後這塊災地沙漠化,心痛歸心痛,實在是沒辦法。

過了沙漠,進入戈壁灘,沒過半天,道牧總算看到一處屋院。

它孤獨的屹立在天地間,屋後一山丘,屋前一條河,黃天黃土顯得格格不入。可是當年這裡草木繁盛,綠草茵茵,是一處肥沃的牧場。

臨至小屋,沙塵在門前臣服,熟悉感覺油然而生,這種感覺深深烙印來靈魂,烙印在血脈當中。

咯吱,推開木門,院中花草依然繁盛,空氣清新,散發淡淡香氣,相較於反面乾燥,這裡溫潤不少,讓人舒服許多。

按着老爹的描述,道牧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看,每一處都摸個遍,每一處都是那麼熟悉,那種感覺,除了悸動,還有濃濃的哀傷。

在父母逝去的房間,道牧獃獃站立半天,阿萌跟道牧一起,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道”,大廳上供奉的靈牌唯有這字,不知生父本就信道,還是僅僅尊道。

來到屋後山頂,回望四周,想象當年小橋流水人家的靜逸美景,內心莫名悸動,似乎明白生父母二人的生活,“繁華盡處,尋一無人山林,建一木製小屋,鋪一青石小路,與你晨鐘暮鼓,安之若素。”

墓地後的那棵大樹竟然蔥蔥鬱郁,並沒有因為缺水而枯死,只怕它為了活命,將根扎到很深很深地底。

取出準備好的什物祭拜二老,香燭氣味、酒香、肉味、木香、沙塵味相互糾纏成一股奇怪味道縈繞整個墳墓,旁晚臨至,只怕見了鬼。

“爹娘,我的眼睛何嘗沒有你們的顏色。”

“我會讓你們熱愛的這邊土地再度恢復生機。”

紅瑪瑙雙眼落下一串晶瑩,痛失兩任父母,義姐至今下落不明。誰能理解他的痛苦,誰又看得懂眼睛絕望的紅色。

只有他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