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牧似有錯覺，木靈比以往多了精靈該有的飄渺幻妙，不似之前略顯木訥，話不多心不靈。“木靈，可是仙藤殘蘊仙氣，為你開闢混沌，啟了靈？”
“嗯！”木靈笑眯眼，身上蕩漾七彩光暈。兩手揮舞間，牧力乖乖聚來，“太陽，你可是想吸收牧力？”
“我……”道牧欲言又止，特彆強烈的慾望消逝，理智面對最重要的選擇。
道牧自信能夠讓肖菁菁帶上自己，屆時深入災區，自是少不得保命技。丹田無牧力之源，蘊木成第二丹田，萬不得已，道牧不願意動蘊木。
“我體內牧力，亦生微妙變化，此刻我同你心情恁般，愉悅且糾結。”木靈兩手大張，牧力瘋狂湧入木靈身體，肉眼可見木靈不斷變大，身型不斷變幻。
沒多時，木靈發生翻天覆地變化，見她身形苗條，長發披於背，用一根白色的絲帶輕輕挽住。一襲白衣，肌膚勝雪，容色綺麗，成熟與仙氣兼得，令人不可逼視。
“道牧，你果真最喜成熟女子。”木靈掩嘴嬌笑，自帶七彩光暈，如是仙女臨凡。“方才你說得一句話很好，觸動我心。‘有時總把後果看得過於嚴重，最後難為了自己。’”
“你能否變回去？”木靈的改變，令道牧措手不及，不禁脫口問道。
道牧愈發覺得，所面對精靈，並非蘊木木靈。而是紫荊囚龍，仙藤之靈。木靈此時所散味道，頗為幾分仙藤之韻。
“這樣挺好，好過你體內的跗骨之沙，不是？”木靈笑得意味深長。
瞧木靈那如花笑靨，道牧心中忽然產生悔意，或許不該自作聰明。“來，牧力予我。”見木靈這般，道牧一刀切開，合了二人心意。
木靈抿嘴輕笑，瞬至道牧身前，玉手抬起。食指彈出，似穿越古今那般，點在道牧眉心，道牧直覺兩眼一抹黑。
“緣，妙不可言。”木靈笑露八齒，隨牧力外流，仙韻愈來愈強，“兜兜轉轉，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原點。太陽，你沒有我，不行……”笑聲似春風撩撥的風鈴，百聽不厭。
下一刻道牧回過現實，見他兩眼紅光綠光纏綿，渾身上下打個激靈。
牧力如洪水般湧入體內，牧力好似有靈，活波愛動，道牧閉眼念經，引導牧力轉經脈周天。隨着牧力不斷湧入，虛無縹緲的安全感，亦變得充實。
夜半。
四周靜逸蟲鳴，夜風習習，草木唰唰。
道牧兩手心共捧蘊木，渾然一體，形同一尊雕塑，栩栩如生。
“道牧！”院外傳來肖菁菁聲音。
哞，阿萌醒來，敏捷起身，一溜煙來至肖菁菁身前。哞哞叫幾聲，聲行並茂，讓肖菁菁莫要大動靜。
肖菁菁不愧牧道者，幾乎瞬間悟得阿萌之意。她不再聲張，同阿萌躡手躡腳。臨至道牧面前，見道牧捧着一樸素盆景，閉目調息。
“夜半時分，菁菁仙子獨自一人來此，就不怕他人閑言碎語？”道牧眼睛未睜，話已脫口。“她人便算，但菁菁仙子到來，只會給我帶來災厄。”話畢，道牧睜眼相看，星光下，紅光很快將綠光淹沒。
“明日，你隨我一同離開奕劍門。”肖菁菁同道牧對視幾眼，低下望道牧雙手捧着的蘊木，“你這兩個月，倒是有些收穫，而今丹田已經蘊牧，儘管少得可憐。”
“如此匆忙，且連我一起帶走，只怕奕劍門生大變故。”道牧亦低頭，蘊木於兩手旋轉翻轉，目光爍爍，心不在焉。“可找到牧災人的蛛絲馬跡？”
“唯有慘烈戰場，方圓六百里，無一生命體。萬幸那裡人跡罕至，野獸無多。”肖菁菁抬手，瞬息將蘊木奪來，“你這盆景是何等品種，恁地我未曾見過。”
肖菁菁玉指撩撥蘊木枝葉，發現蘊木質感，同其他綠色植物無異。抬首望道牧，銀光下，嘴微張，目波蕩漾，甚是驚奇。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
道牧猛地起身，環顧四周，而後兩手撐在桌面，弓腰向前，離肖菁菁一掌之距。
“蘊木，消災鎮厄聖樹。蘊木內蘊至臻至純的牧力，唯有太陽可攝取。”一半真話，一半自編，聲色並茂，道牧唬得肖菁菁一愣一愣。
“嘁！”肖菁菁嗤之以鼻，將手中蘊木放下，起身調頭就走，“所剩時辰不多，你抓緊時間，好好準備一番。”話未落，人已融入漫漫黑暗。
“阿萌，我的心好痛……”道牧坐回石凳，左手握蘊木，右手撫摸阿萌的頭，“人與人之間，一點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哞哞，哞……
也不知阿萌在叫什麼，一人一獸，一問一答。四周黑麻麻，涼風襲來無風，花草樹木卻害怕的顫抖亂叫，氣氛森森且詭異。
翌日。
道牧用早膳的同時，喚廚房連做千人份的飯菜。在肖菁菁怪異目光中，道牧面無表情，收入羽戒。
奕劍山。
創派祖師為兩尊劍聖，二人對劍道都有自己獨特見解。一生亦敵亦友，然，二人每每奕劍皆以平手結局。
劍修的驕傲，皆源自對劍道信心。劍道未曾打敗對方，開始從其他方面蔓延。於是，留下兩大劍脈，李氏與繼氏。
奕劍門的牧道脈承，為奕劍門創派千年後，李氏出一牧道奇才所創。
肖菁菁一路為道牧介紹奕劍山的來歷，道牧聽得津津有味。從中得出些許不錯的信息，最讓道牧驚訝，便是此繼家非彼繼家。
“你母親的娘家，為異軍突起的第三勢力？”道牧轉頭望肖菁菁，口中含糖，支支吾吾。
肖菁菁面無波瀾，對於外婆家，肖菁菁似乎沒太多歸屬感。“明面上的第三方罷了。”
隨着不斷深入奕劍山，人開始變多。肖菁菁人氣高不高，從一一駐步觀望的人便可看出，其中不乏主動跟肖菁菁打招呼。
“織天府道袍，織天府弟子？！”
“奇怪，我怎未曾見過這款道袍。”
“……”
一織天府弟子同肖菁菁牧師，一起登奕劍山的消息，如瘟疫一般傳開。
劍台。
奕劍山第三峰被削成，兩把仙劍互斥，將整個第三峰撐起浮空。一把仙劍插於劍台正中，一把仙劍插於第三峰底部。哪家執掌奕劍門，哪家的仙劍替換至上風。
此刻，劍台人來人往，多半為新生，劍牧混雜，人頭躦動。
隔着劍橋，道牧都能聞到一股興奮的味道，蓬勃朝氣撲面而來。“冬至將近，我卻聞到一股春的氣息，甚是美妙。”道牧臉上難得流露嚮往，卻帶着羞澀與些許畏怯。
肖菁菁悟得道牧面部微表情，聯想道牧悲慘過去，不由憐憫泛濫，正欲寬慰道牧幾句。誰知肖菁菁順着道牧的目光望去，卻見他目光一直在女修士們身上流轉。
肖菁菁熱心頓冷，率先踏上劍橋，轉頭餘光掃過道牧，語氣譏誚，“別讓他人久等了。”話落，人已十丈外。
劍橋震震，劍吟與劍氣共舞。
橋上行者，修為不足，稍有不慎，便被劍吟亂心。或墜落劍淵，分身碎骨，或被劍氣傷身。以狼狽之相，登臨盡頭，被他人譏笑。
道牧只覺肖菁菁記仇，對李雯詩之事，有所隱瞞而不滿。面對肖菁菁挑釁，道牧不以為然，毅然踏上劍橋。
嚶嚶嚶……
道牧腰間決刀顫吟不絕，似不喜劍橋霸道，便吟動反制。這可倒好，劍橋瞬間暴動狂吟，引得其他劍橋共鳴。
一把把寶劍自劍橋分離，如是燕群，又似箭雨，更像鋼鐵洪流，直取道牧而來。道牧微驚，望向彼岸，卻見他成功引得所有人矚目。
有好奇，有疑惑，有幸災樂禍，有譏笑，有錯愕，亦有幾道複雜。
眾生相，百態顯。
怎麼辦？難不成，騎阿萌過去？
道牧並未因此停下步伐，腳踏劍橋，一步一腳印。“靜則為氣，動則成風……”道牧想起自身親風天賦，“若我以牧力做引，而得牧風之法，也就省得很多氣力。”
決刀當棍，連刀帶鞘，丹田僅存的一縷牧力，自手臂沁入決刀。
呼，道牧揮刀，三百六十度原地旋轉。“風起！”刀尖一抹綠環崩散湧入時空，盪起細微漣漪。道牧自腳底生風，環身而起，作一道龍捲風障。
龍捲風障才起，萬劍方臨。劍雖凌厲，卻非開智有靈之劍。龍捲風障形同道牧肢體，或大或小，或急或緩，皆在道牧一念間。
劍被撥亂軌道，雖有掙扎，依然得順風而行。瞬息間，已化作一道刀劍龍捲。風眼正中的道牧，與不斷崩潰的劍橋上，閑庭信步。宛若劍仙臨世，萬劍朝奉。
叮叮……
鐺鐺……
鏘鏘……
決刀於道牧手中幻蝶，擊飛掙脫龍捲風障之劍，將其送入萬劍大潮流當中，便不再有機會掙脫。
刀劍龍捲，真刀真劍同刀氣劍氣隨道牧一起隨行。嚇得彼岸膽小者，後退百丈不止。肖菁菁面色冷中帶苦，早知道牧搞得這般大動靜，就不該讓他獨自上橋。
噠，道牧一腳踏上劍台。一股偉力，自劍台正中的仙劍盪出。刀劍瞬息炸散，飛回各自本位。
噠，道牧另一腳踏上劍台，左手探出如龍。虛空拘出一縷綠氣，五指合攏，綠氣歸回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