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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字院,來訪客人絡繹不絕。

剛開始,繼戎初來乍到,惹得其他院落不滿,恁地他們住不得天字院。

而後聽聞繼戎自奕劍門而來,不滿減消些許,畢竟織天府之後,第二大修仙聖地。然而,自命不凡的修仙者們,終究佔據多數。不服輸與嫉妒在靈魂孕育,攀比與較量於人心暗影處叢生。

古人云,有人的地方,即有爭鬥。

比劍術,太俗。繼戎無心與這些人切磋,他的心不知飛向何處。任由院子里,人聲吵雜,他自抱劍站立不動,目光渙散無神。

這時,一奕劍門弟子自外面小跑而來。如靈狐般出穿過人群,來至繼戎面前。

“繼戎師兄。”他在繼戎面前來回搓手,原地來回蹦跳,不敢直視繼戎的目光,“經一天一夜探查,並未現李師姐與肖師姐的蹤跡。”

“嗯?!”繼戎回過神來,睨視同門師弟,“她們坐騎大鵬鳥,聲勢浩大,怎會了無蹤跡?”話語間,一個無形大岳壓向同門師弟。

“事實就是如此,進出修仙者,均無人碰見她們。”同門師弟呼吸有些急促,面色趨白,“同門師兄弟亦在持續關注事態。”話語間,他同繼戎對視幾眼,好似眼睛被針扎幾下,疼得眼淚聚匯眼眶,低頭不敢再與繼戎對視。

“李慧雯同肖菁菁一起,可謂奕劍門最強組合,不會什麼事的。”一女子走來,瞧她一襲綠裳上的腰帶與綉章,該是同繼戎一組的牧師。“多是因悟道,耽誤了時辰。”聲音同蛇吐信一般,引得人耳痒痒,人心也跟着痒痒。

繼戎聞言,赫然一笑,“我與肖菁菁才是最強組合,李慧雯終究太過假仁假義,往往會害了菁菁。”這一笑,頓使同門師弟壓力全無,狠狠舒口氣。

“自負傲慢且大丈夫心性……”女子轉身踏入人群,觀看自家學生的戰績,頭也不回,嬌笑,“這便是肖菁菁不喜歡你的緣故,連我都看不上你,你活着真失敗。”

“莫甯,你有什麼資格說我。”繼戎噗嗤一聲,冷笑盈盈,右手緊握寶劍,骨關節咔咔作響。太過用力,關節處森森泛白,劍同手一起顫動,輕吟。

莫甯不再回應,她望向學生們手中植牧,臉色慢慢變得複雜。“把你手上馬鞭草給我瞧瞧。”莫甯的聲音沒了嬌惑軟糯,聲音樸實帶點顫,愈是接近,眼神愈是微妙。

當莫甯從學生手中接過馬鞭草,本就萎蔫,生機若有若無,沒有牧力支持後,愈加萎蔫。以牧力激活喚生之初,馬鞭草生機盎然。

然,隨着學生們牧術加持,不禁沒能夠讓它健康生長,反而讓它生命狀態,每況愈下。

莫甯雙眸璀璨綠芒,馬鞭草整個生命系統,呈現眼中。須臾,莫甯猛地眨幾下眼睛,眼睛恢復正常。

“這片天地,邪乎。”頷望天,瞧那驕陽明媚,莫甯兩手劇烈一顫,心思愈來愈重。

這時,一陣騷動自院外傳來,隨之而來雜亂麻麻的腳步聲。

“定是織天府來人了。”人們都這般想到,除了織天府來人,恐怕沒誰能引起這麼大騷動。

大部分人紛紛停止手中動作,朝院門望去。只見一抖擻老人,身後跟着一團氤氳,在衛兵簇擁下,走進天字院,赫然是饕食國國君饕皇。

“寡人替全國百姓恩謝戴德,諸位仙長能與百忙之中,萬里迢迢趕來拯救我饕食國億萬蒼生。”饕皇顫顫巍巍,給院子所有修仙者行一禮,“待罹難被仙長們度去,寡人舉全國之力為仙長們修建功德廟,豎立功德碑……”

饕皇惶誠惶恐,似擔心這些修仙者知難而退的。以謙卑的語氣,向眾人許諾各種好處。饒是對凡塵不甚眷戀的修仙者們,似打了雞血般,熱血澎湃。

莫甯直視饕皇那雙渾濁小眼,左手緊握盆體,右手抽動幾下,五指在盆體不規律敲擊。“陛下請放心,大家既然來了,自是儘力而為。”話落,她目光跳過饕皇,望向那團老氣。不知何時,五指已在盆體上,敲擊出清脆歡快的旋律。

面前的饕皇,不過普通人,如此年紀已入天人五衰,且還是深處暴飲暴食的國度。如此老人,身體技能衰退,其惡臭該比任何人都要強烈。

然,面前老人自帶一股香,人蔘花那般的香。“貴為一國之君,求得珍葯也不奇怪……”莫甯嘗試說服自己。

饕皇笑面滿容,和煦如風,蹣跚着步履,來到莫甯面前,打量須臾,柔聲道,“這位仙師在牧星山莫家的地位不低吧。”

饕皇伸出雙手,很自然接過莫甯手中馬鞭草。如枯木一般的手,血脈又粗又突出,形同一條條蚯蚓。

兩人指尖無意觸碰一下,莫甯只覺針扎,渾身一顫,瞳孔瞬間放大。實則她內心掀起驚濤駭浪,表面卻佯裝無事,波瀾不驚,“陛下過譽,不過默默無聞小女兒罷了。”

“唉,仙師太過謙虛……”饕皇笑容慢慢消失,兩手顫悠悠輕撫馬鞭草,“牧力雖好,卻不可過頭。災厄雖壞,卻不可沒有。寡人有一拙見,牧道好比帝王心術,尋得不過是個平衡點。”

說著,饕皇拿出一把小刀,於掌心一抹,腥臭的血液滴在泥土中。“天人五衰將終,寡人身體已瀕死,象徵著生命的鮮血如同災厄一般腥臭,令人犯嘔。”

血液褐紅色偏黑,氣味好比腐敗的屍體一樣。然,饕皇手上的馬鞭草恢復精神,蔫葉轉綠,很快恢復生機。“仙師,你覺得呢?”饕皇遞迴馬鞭草,笑容意味深長。

饕皇不再停留,轉向繼戎,再行一禮,“繼戎仙師,可否借一步說話?我手下得來其他奕劍門弟子的消息,疑是李慧雯仙師和肖菁菁仙師的隊伍。”言行畢恭畢敬,找不得失禮之處。

繼戎雙手環抱,劍敲肩膀,噠噠作響。近距離打量饕皇,目光如劍,可戳破人的偽裝。雙方對視數息後,繼戎這才鬆開雙手,仗劍指前,身體微躬,對着後院作一請禮。

無論真假,饕皇一席話,真真實實戳中他的軟肋。

饕皇踏上一步台階,停了下來,轉身看正沉思中的莫甯,“莫甯仙師,這事恐怕少不得你助力。”語氣平常,卻將莫甯喚醒,頓時四目相對。

饕皇笑着點頭幾下,遂轉身登台,步履蹣跚,要倒不倒,惹得周圍其他人替他着急。

望着幾人消失的方向,各門派弟子不計前嫌,皆交頭議論紛紛。

同饕皇一起前來的甲衛,好比一個個栩栩如生的雕塑,整齊劃一紮根在原地。面無表情,紋絲不動,更別說交頭接耳,同其他人一起議論。

涼風習習不斷,很快帶走惡臭。修仙者與凡人甲衛,就同涇渭分明的河水。交融的兩個世界,誰也不理誰,視其為空氣。

廳堂。

老氣給三人斟茶,分不得哪是茶氣,哪是老氣本尊。外面的風進不了一縷風,裊裊的茶香,充斥整個廳堂。

“陛下,請直奔主題。”寶劍橫放桌案,繼戎兩手交叉放於腹部。看似老神在在,卻渾身繃緊,手臂不時抽動一下,兩手交叉不過在掩飾罷了。

莫甯聞言,並未附和,更沒開口言語,靜靜看着饕皇。

“那隊伍中,可有一黑紅道袍小青年,一雙令人難以釋懷的血眼,拒人千里之外的氣質若有若無,且名道牧?”啷螂啷,饕皇兩手顫顫,茶杯與茶蓋互相打架,茶水灑落幾滴,瞬息蒸,茶香四溢。

“他腰上更是系一塊黑金腰牌,織府,牧劍山弟子,道牧。寡人屬下眼界低下,而寡人也只聞織天府,未曾未過牧劍山脈承。”

“若真如陛下所言,是肖菁菁的隊伍,無疑。”繼戎強壓兩手,語氣卻帶咬牙切齒,惹得他人關切。“陛下,可否告知繼某,他們現於何處。”繼戎的目光,變得灼熱起來。

饕皇依舊不緩不慢,帶足節奏。

“寡人正是為此而來……”

半時辰後,饕皇同老氣自行離去,留下繼戎莫甯二人。

“陛下,放任他們離去,如果他們自覺過來,豈不是白白失了百具鮮美骨肉。”老氣一張一縮,附在饕皇背後。

“饕食國在我八爪之下,一隻螞蟻也別想逃……”

廳堂中,氣氛沉悶。

終有微風襲入廳堂,卻帶不走濃郁茶香,更帶不走繼戎莫甯的煩思。

“繼戎,饕皇有問題。這天,邪乎。”莫甯再三思考,還是說出心裡話,“好似一個瓮,我們就是瓮中魚鱉,任人宰割。本以為這些日子,胸氣不順是因修行有恙所致……”

“表姐,你何時變得疑神疑鬼?”繼戎撫摸手中寶劍,頭也不抬,“若真同你所講那般,我們更應該趕緊與菁菁匯合才是。”

“我並不反對趕緊與肖菁菁匯合……”莫甯猛地起身,來到繼戎身邊,一把奪得寶劍。鏘,一聲響,寒光璀璨廳堂,而後茶香竟然快消失。

“匯合後,一齊勸說她們,離開此地。”

鏘,又一聲響,寒光消逝,莫甯將寶劍塞回繼戎懷中。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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