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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織天府聖地,走在街道。道牧環顧左右光景,有種恍如隔世之感,好似幾百年未曾下紅塵。

路人熙熙攘攘,空氣中瀰漫爐火之氣,酒菜之味,靈果仙草之香,以及街上各種味道雜糅一起,這就是紅塵的味道。

“道牧被放出來了?”

“道牧的成績是丁級甲等?”

“難道,道牧真的被莫家陷害?”

“……”

道牧才從織天府聖地回來,街上已流傳道牧被放的消息,甚至不少人為此大打出手。

辨牧試,萬餘人取六千人,道牧丁級甲等的成績中等偏上。且有前兩次特級特等加持,道牧自不會被淘汰,以致招來不少人嫉妒,私下詆毀不斷。

專修牧道的牧徒,竟敵不過棄劍從牧的劍徒,論誰都覺其中有貓膩。作弊傳聞並沒有因道牧被放而消減,反而更甚。

可有沒有任何證據足以說明道牧作弊,辨災試和鎮災試幾乎不可能作弊,也僅僅是幾乎而已。

回到牧齋院,與眾人寒暄一陣。道牧回房,倒在床上,就入深眠。

夜半。

夜黑風高,月明星稀。

蒼巔夜幕皓月,層雲疊嶂,也無法阻擋月亮的執着。月光為大地素裹銀裝,原本猙獰的萬物,變得柔和些許。

道牧於床上輾轉反側,床鋪咯吱咯吱作響,又加道牧悶哼長吟,將阿萌吵醒。不知何時,道牧身上只掛遮羞布,渾身通紅,猶似燒透的烙鐵。

渾身掛汗,熱氣蒸騰,身後琵琶骨現一對羽翼紋身,線條黑如夜,隨着道牧輾轉反側,紋身跟着一起動,好似在飛。

“噗!”阿萌吐一口唾液在道牧身上,才過數息,已化作熱氣而發。“哞……”惹得阿萌瞪大眼眸,滿目驚疑。

阿萌不信邪,伸出粉舌,以舌尖輕輕點道牧額頭,又熱,又咸,又苦。

嗷,一聲慘叫,阿萌猛的收回舌頭,舌尖被燙起一個大水泡。十數息後,大水泡方才消失。

“噗!噗!噗!……”阿萌瞪眼,來了小情緒,以口水將道牧全身吐了個遍。

“啊……”道牧痛苦沉吟,猶如陽光下暴晒的泥娃娃,身體崩裂溢血,血液如被墨水侵染過一般,黑褐深沉,高溫下,皮膚翻卷。

這一幕,嚇得阿萌哀嚎帶泣,撒腿就往外跑。

清晨,天涼露重,東方一抹陽光傾瀉而下。陣陣風吹來,水面波光粼粼,帶着花草清香,令人神清氣爽。

“嘶……”道牧打了個寒顫,從睡夢中醒來,發覺自己身處湖中,四周一塊塊冰,隨波逐流。岸邊,站着一群老面孔,見到自己醒來,皆露出笑容。

“諸位,你們搞什麼惡作劇?”道牧以為自己被扔進湖中。

“阿道,你內視一番,看看自己有何變化。”牛郎蹲在湖邊,叼着煙槍,煙霧於湖面瀰漫,久而不散,帶着劣質的焦油味,湖水又降幾度。

“好似……沒什麼變化。”道牧內視五六遍,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那可奇怪了……”牛郎吞吞唾沫,將煙槍里殘餘煙草傾倒湖中,“你出湖,我且查探一番。”

道牧聞言,愈發覺得這是大家的惡作劇。心念才動,忽覺身體輕盈,周身生風,從水中漂浮升空。

道牧發覺自己對氣流變得敏感,如魚兒在水中游一般。心念再動,他已飛臨眾人身前,身體一顫,震出裊裊水汽,全身瞬息干透。

“怎覺自己像只鳥……”道牧低頭,打量自身,發覺自己皮膚,好似又白了幾分,“這……算變化嗎?”道牧抬手,扭身。

好似全身肌肉更加結實,稜角更加分明,無需特意收腹,八塊腹肌令劍機閣女弟子兩頰泛紅。

“阿道,你是用了戒指之能?”牛郎煙槍輕點道牧身後一對翅膀紋身,實則心中早有答案。“你琵琶骨上一對翅膀紋身的道韻,非凡獸可有。”

“嗯,我看完族跡後,一時心血來潮,便對一頭金烏用戒指之能。”道牧並未否認,牛郎如此一問,道牧這才想起金烏之事。如此說來,自己的變化,應該跟金烏有關。

“金烏?!”牛郎跳腳驚呼,眉目生疑,“活着的金烏,莫說牽牛星,哪怕織女星都未曾現過。”牛郎於織女星長大,熟知各地誌異,作為戒指佩戴者,他何嘗不想找一頭金烏。

“死的,不知死了多少年。”道牧漫不經心。

“是了,是了……”候大壯想起侯野跟自己說過的神話往事,“牽牛星曾有一頭金烏臨凡,爪下一隻瀕死老鼠。”

“對,還有一隻牧影鼠,活活把我殺的萬人坑也吃得一乾二淨。”道牧面色凝重起來,天災為禍人間,非一般人可當。

“完了,完了,完了……”牛郎欲哭無淚,拿着煙槍的手,顫巍巍,“戒指不可對已死之靈使用,這是墨守成規的法則,我忘記跟你說了。”

“對死靈使用,會有什麼結果?”候大壯不以為然,換做是他,他也會對金烏下手。

“我也不知,反正是一個大禁忌,戒指佩戴者絕不得觸碰。”牛郎搜刮腦中知識,發現沒有任何相關描述。

“按照你這麼一說,族跡中,的確沒人對死靈下過手。”道牧回想族跡內容,“對生靈使用,總覺太過殘忍,對死靈使用不是更好?”

“……”道牧這麼一說,把牛郎嗆得說不出話,可從小被灌輸不得觸犯禁忌的思想,讓牛郎對此有種難以言喻的危機感。

“我回去找老太婆,大壯,你給我老實點,哪怕見到真龍屍體,也別再像阿道這般莽撞。”話才落,牛郎已化作一陣清風而去。

留下一眾人,面面相覷。

一陣寒暄,道牧別過眾人,回到院落髮現自己床鋪,苦笑不得。整個房間散發一股汗水酸臭,床鋪上一個人形烙印,黃得發黑。

饒是自己床位,也讓道牧泛起雞皮。這床鋪是要廢了,道牧哭笑不得,喚來僕人將此處整理一番。

臨至候大壯的院子,道牧不多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大壯,還有兩日,就臨實牧試,隨便教我些入門牧術。”

候大壯正拿把棕色木鏟給一盆景鬆土,道牧突然出現,差點把幼苗給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