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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牧向童家人詢問更加詳細消息,護衛們倒也是實在人,將自己所能夠了解到的,全都跟道牧述說。

原來按照慣例行事,以往想要成為織女的親傳弟子,最基本就是需要先拜入祝織山。祝織山三千六百道行,任意一個都行。

然後那些天賦最優異,擁有仙才之姿的弟子,由其脈承的山主薦與織天仙女。若織天仙女看中,便成為記名弟子,而想要成為親傳弟子,還需得努力。

此次情況,傳聞是講那織天仙女忽有一日感應天兆,掐指推演一番,道是今年有不世出之仙才,於是要親選幾個親傳弟子。

消息傳出後,不僅引來祝織山三千六百道行的關注,也引來其他名門大派的關注。

其中最惱恨是那些參加通關測試保留實力的考生,以及那些考試過後,認為自己應該得到更高分,認為自己在當時能夠做得更好的考生。

今年順利拜入祝織山僅剩九千七百八十九人,近一大半是名門出身,剩餘一小半來自其他凡星。

這些考生們將此事傳回去,立馬有很多名門向祝織山施壓。織仙宮態度無比強硬,若對此有不滿,大可放棄資格,讓後面的人補上。

織仙宮態度是如此,祝織山其他脈承卻不願這麼強硬,其中童家等這些名門最不願意鬧得太僵。

誰知織仙宮發起狠來,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給。畢竟祝織山終究是織天仙女的祝織山,織仙宮派遣大量仙官仙娥接手。

雷厲風行的手段快速施展,將一切反對聲音鎮壓。早已既定好的考生們志向會,最後也擇日再舉行。

講到這裡,護衛隊長見道牧興緻淡淡,忍不住問道牧就不想成為織天仙女的親傳弟子?若是成為織天仙女的親傳弟子,不說以後能夠位列仙班,至少也在仙庭能謀求一個神職。

“成不成,說到底,終歸一個‘緣’字。”道牧短嘆一氣,“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那護衛隊長怎知,道牧所圖甚大,成為織天仙女的親傳弟子算甚了不起。成為織天仙女的親相公,仙途道侶,那才叫了不起。

“閣下倒是看得開,其實大道理大家都懂。能夠真正做到你恁般寵若不驚,還真沒幾個哩!”護衛隊長有感而發,這些時日道牧築仙基之事,怎能逃過他的法眼。

如今他只嘆自己當初為何沒有道牧的魄力,抵擋住那飄飄欲仙的誘惑。如今地仙境修為已經停滯三百年,也不見任何動靜,懊悔不已。

道牧搖頭笑嘆護衛隊長太高看他道牧,其實他不過是目的極其明確的普通修行者罷了。

翌日。

趁着晨光大好,道牧和阿萌正在用早膳,童征騎乘紅頂仙鶴風塵僕僕而歸。見童征降落院子以後,很久都沒有聲息。

道牧也是心大,對道牧有好感的護衛們都替他着急,他卻不着急。有些護衛想要去幫道牧問一問,反倒被道牧攔住。只道是童征可能正氣心頭,怒火燒腦,莫要去站在活火山口。

護衛們反笑道牧,是不是因為方才有說突破才會有恃無恐。

“有免試彩帛,有童征長老,拜入祝織山肯定不是問題。”道牧嘿嘿一笑,也有心情跟護衛們玩笑耍子,“小道又不求主流脈承,這是想尋個靜謐福地,好生參天悟道。”

聞得此言,那護衛隊長知曉道牧想去牧道脈承,而非劍修脈承,卻是惋惜嘆一口氣。接着奉勸道牧既然是牧劍雙修,那便應該去劍修之類的主流脈承。

牧道在祝織山被打壓得很嚴重,主流之中最不像主流的主流。況且,牧道者甚是辛苦,不僅要被委派幫其他名門大派拔山攝水,植牧馴獸,且還常常被派遣去消災除厄。

牧道者不似其他脈承恁般瀟洒,做着最多的事兒,乾著最臟最累的活兒,卻被其他脈承看不起,時常受氣受侮辱。

何況道牧還是牽牛星人,那麼牧道脈承對於道牧而言,就是一處地獄。在外受其他脈承排擠羞辱,在內受到其他牧道者排擠羞辱。

“誇張了吧?”道牧不止一次聽到這種論調,如今在祝織山山腳下,再聽別人描述,心中難免也有點波動。

護衛隊長冷笑道,若道牧是其他凡星的修仙者,也就不會發生幾天前的事情。護衛隊長更是坦言,他們之所以對道牧有好感,那是因為他們也姓童,祖上皆來自牧星鎮。

道牧嘴巴微張,動了幾下,卻沒有吐出聲來。喉嚨上下涌動,像是活生生把本來要說的話吞咽下肚。

須臾,道牧開口,喃喃輕語,“每一個闔家歡樂的故事,開篇都是慘劇,過程是悲劇,結局才是團圓劇。”

護衛們面面相覷,不懂道牧突然說這句話是甚意思。他們怎知這是道牧的養母穆清經常跟道牧說的話。

穆清讓道牧別沉迷於各類神話小說,所有故事都是按照這麼一個套路來寫。現實遠遠要比那些故事精彩得多,多出去玩鬧,都好過瞎看神話故事。

道牧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鬼使神差說出這麼一句話,當他完整講完,內心莫名悸動,有悲傷,有懷念,有苦楚,也交織希望,帶着些許莫名甜蜜。

見道牧血色星眸熠熠生光,卻僵坐原地,神情獃滯,一動不動。護衛隊長擔心道牧走火入魔,於是跩步近身道牧,正要拍肩喚醒道牧。

道牧驀然起身,雙眸仙光交熾,耀勝艷陽。仙縷道衣鼓風獵獵,龍皮金絲黑披風隨氣飄搖。

道牧身體連續劇烈顫抖十七次,每一次都激蕩出仙光波瀾。道牧眼眸仙光隨着每一次仙光波瀾,就會黯淡一分。

當道牧血色星眸恢復如常,仙縷道衣與的龍皮金絲黑披風死靜如初。呼,道牧吐出一團黑色濁氣,清醒過來,“萬幸!萬幸!差點着了道!”

“閣下又抵抗了一次成仙機會?”護衛隊長聞言哭笑不得。

感情在道牧看來突破桎梏,脫胎換骨,白日飛升成仙,竟不是一件好事兒。

道牧渾不在意,“你看錯了,那並非真正仙機。若成仙恁般容易,因為我說一句話就能白日飛升,那仙人豈不是很廉價?”

但見他雙手拽着龍皮金絲黑披風,左看看右看看,心中埋汰一句,“太招搖了。”

龍皮金絲黑披風猛然掙脫道牧的雙手,蓋在道牧身上,與仙縷道衣融為一體。黑紅相嵌的仙縷道衣,多了不少金絲紋路,竟比之前多了幾份華貴,少了幾份冷峻。

道牧迎着護衛們傻眼的目光,淡淡然然,“偏門牧術罷了,無需大驚小怪。”說起話來,臉不紅心不跳。

道牧等阿萌吃完早膳,離開之際,也沒讓護衛們領他去見童征。

回到院落,道牧同阿萌一起,又來到荷塘。方才道牧一連掄下十七次心錘,已經讓仙氣定型成根基,可道牧想要千錘百鍊。..

道牧拿出蒲團,盤腿打坐。阿萌自己也從嘴巴吐出一塊大蒲團,大喇喇爬在道牧身後,大頭枕着胖蹄。

道牧心中背誦度牧經,掄起心錘,將剛剛築成的仙基鍛煉。企圖讓這一次的仙基與上一次的仙基,真正的融為一體,不分前後,不分你我。

護衛隊長站在荷塘岸邊,看着一身籠罩仙光瑞靄的道牧,感概連連,嘆息連連,艷羨連連。

見自己隊長面色複雜,站在護衛隊長一旁的屬下,忍不住好奇問道,“隊長,你在想什麼呢?”在他們看來,這是再平常不過的情形,何況道牧也解釋過了。

唉,護衛隊長看着自己身邊的屬下,忍不住長嘆一氣。“你們日後能夠像道牧那樣抵擋住一次成仙機會,必成大器!”護衛隊長抬右手,伸出食指,“一次足矣,就一次!”

童家這處房產十個護衛隊,除卻護衛隊長是地仙境。其中最強的就是他,中階地仙境,距離上次突破桎梏,已經三百年過去。

他距離中階地仙境巔峰,就像是他如今腳踏的實地和祝織山之巔的距離,抬頭之間迷迷茫茫,不見山巔之境。

其餘護衛都是天境修為,多少是高階天境,天境大圓滿都不超過十個。他身邊的兩個親信都是天境大圓滿,距離上一次突破桎梏,也已經有一甲子。

“先不論仙機降臨能不能擋得住,我們為何要抵擋住成仙機會?”剛開問話的護衛一臉不解,“若能突破仙與凡的桎梏,就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若要強行阻擋仙機,若被反噬,後果不敢設想!”

“嗯。”另一個護衛附和道,“逆轉修為,輕則損修為,降境界。重則一身修為全廢,肉身粉碎,魂飛魄散。”

聞得此言,護衛隊長忽然有種明悟,為什麼有些人一生平庸,替別人做牛做馬,永遠只能仰望別人。

為什麼有些人註定不凡,他們突破禁忌,打破常理,做別人所不敢做的事,走別人從未走過的道。

他們一騎絕塵,永遠讓別人仰望他們偉岸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