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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子裡,抬眼看到那空空的畫板,李惜甩了一下頭。

小雅已經走了,奔向更好的地方去了。

碧羽門,那裡或許有瑕疵,不如意,但是,無疑是一個更高的平台。

修鍊者在那裡能得到更好的發展,或許若干年以後,萬小雅也會成為宗門中那些築基修士,或許金丹修士中的一個?

李惜掏出了懷裡一直捂着的符紙,展平放回到了桌上。

方才回來的路上,不知誰說起此去小雅會不會受欺負的話。

“不用擔心,只要進了宗門,就是他們的弟子,再怎麼說,宗門這點規矩還是有的。”

萬小朵耷着腦袋說了這句話。此番,除了萬瑞安,就屬她受的打擊最大,她之前可是信心滿滿地要進碧羽門此時小雅既已走,她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失落。

“如果是我,欺負就欺負,怕什麼?就怕沒有機會。畢竟,是宗門哎。只要你有資質,肯努力,起碼修鍊資源是不愁的,而且,如果遇到一個好師父,就是大造化你們說,你們就不想么?”

萬小朵輕嚷着,臉上是濃濃的惆帳,還有嚮往。

大家都默然,沒有人再說話。

李惜抿着嘴,輕輕抬起了符筆,在硯上舔了一舔。

是呀,誰說不是呢?

大家擠破頭要進宗門,還不是為了那令人眼紅的修鍊資源?

不然,老爺子也不會捏着鼻子,忍氣吞聲也要送萬小雅進去了。

李惜滿滿地落下了第一筆:事既已成,自怨自哀沒用,抓緊幹起來才是正經,不然,這差距只會越來越大

日子又恢復到了之前。

大家依舊有條不紊地練功,空閑時間照樣去後山瘋玩。

碧羽門的風波很快過去,少了小雅,大家依舊玩得風生水起。

李惜沒有再去澄心堂練功。

她每日里一早依舊往萬重俊的靜心齋去,跟着萬重俊專心畫符。

之後就背着小畫板獨自往後山去了。

那塊大石塊成了李惜常去的地方。

四下寂靜,連鳥兒都不曾有。

她有條不紊地支好畫板,提筆,蘸了顏料,在雪白的紙張上開始畫下第一筆。

她不停地畫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放下手中的筆,呼了一大口氣。

面前的畫板上,一幅遠山圖隱現,雖凌亂,卻是依稀可辨。

李惜咧了咧嘴。

她現在開始調動丹田之氣繪畫,不用靈力,只是用心體會那份感覺。

一開始,有點慢,特別是手速有點跟不上。

往往以往三五日可以完成的一幅畫,現在需七八日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完成,且畫得也有點凌亂,不盡人意。

她依舊堅持下來了。

好處是顯而易見的,丹田的恢復速度又快了一點。

李惜現在是不想浪費任何能夠修鍊的機會。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這是一隻小老鼠對她說的。

它翹着小鬍子,剛睡醒的一雙小眼睛異常黑亮:“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所謂的功法,心得,都是前人自己的經驗。在這之前,可沒有規律可循。你為何就不能自己摸索出一條自己的修行路呢?你也不是個拘泥的人,怎就畏首畏尾起來了呢?”

李惜看着一本正經的小老鼠,侃侃而談,有一瞬間的恍惚,彷彿看到一個經年老學究翹着一撇山羊鬍子,正在高談闊論

細看仍舊是那隻老鼠,灰色的毛,有些雜亂。

她伸出手,白恩下意識地就要躲。

腦袋一重,李惜兩個手指捺在它的背上,輕輕順着,一下一下地捋毛:“謝謝你。”

白恩一愣,有點不適應。

這樣子的李惜,太溫柔了。

“話說,你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說話像千年老妖精似地?老實交代!怎麼什麼都知道?”

她話鋒一轉,手下用力一按。

把白恩給摁在了桌上,撲騰着四隻爪子。

她咯咯笑,一臉愉悅。

白恩掙扎了兩下,無奈趴在那裡:它就說么,她這性子怎麼突然就轉了。

它瞪着眼珠子,脖子下的那顆珠子硌得慌!

李惜放手,捏起珠子,說:“我給你換條繩子,這都褪色了。咦,怎麼變成藍色的了?之前明明是黑色的呀。唉,是不是?”她仔細端詳着手中的珠子。

珠子黑中泛藍,幽幽發光。

白恩沒有理她。

自從萬小雅走後,這李惜沒了人說閑話,就是在它耳邊不停地嘮叨。

它閉上眼,裝死。

巍峨的高山,深入雲霄。

沒人知道這山有多高,因為上面全是一團一團的霧氣,與天上的白雲連在一處。叫人分不出哪些是雲,哪些是霧。

這裡是雲洲大陸三大宗門之一的玉虛門。

偌大的廣場上,三三兩兩的黑衣弟子正結伴進出,不時瞧一眼主殿。

高高的台階上,站着一個少年。

少年正挺直腰板,雙手平伸,提着兩隻成人腰粗的水桶,穩穩地站在石板上。

天氣晴好,頭頂沒有太陽,也沒有風。

通紅的麵皮上油光發亮,汗水順着兩眉蜿蜒而下,糊了兩眼,又沿着兩頰往下滴落。

腳下的青石地面上的汗水幹了濕,濕了干,隱隱有青黑的印跡。

他已站了多長時日了,他不知道。

兩隻手臂早已不是自己的了。

只是憑本能,苦苦支撐着兩手的木桶。

他只知道,不能鬆手,一定不能鬆手,就算這兩隻手斷了,廢了,也不能鬆手。

“玉虛真人!”

這四個字,此刻就是支持他堅持下去的唯一動力。

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終於,在一個雷聲炸響的時候,他眼前一花,軟了下去。

林平樂在倒下去的那一刻,終於從眼角瞥見一角黑色的袍子。

漂泊大雨嘩嘩下,濺起片片白霧,澆在他滾燙的身軀上。“

好舒服啊!”

他心裡喟嘆一聲,雨聲中,一雙腳停在面前。。

“起來!”

他掙扎了一下,漫天的雨霧中,那黑色的身影愈飄愈遠,雨水在距他三寸處紛紛避開

他爬了起來,踉蹌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