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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一個激靈,忽就放了手,整個人也攸地騰空躍起。

李惜收勢不及,往前衝去。

“砰”地一聲,身子一歪,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她趴在那裡,摔得七暈八素地,一臉的土,那一瞬間,感覺鼻子臉都麻了。

她正要翻身爬起來,背上一重,被從半空直直降落的阿蠻一把蹾在腰上,悶哼一聲,重新趴到了地上,隨即頭皮一痛,被阿蠻揪住頭髮,拎仰了頭。

“服不服?”

一聲清脆的女童聲,嬌憨。

阿蠻單手叉腰,膝蓋用力頂着李惜的腰部,李惜掙了一掙,動彈不得。

她感覺到了腰部處那巨大的力道,似乎再動一下就要斷了似地,她果斷放棄了掙扎。

她的頭古怪地仰着,被阿蠻死死地揪着發,就那樣仰在眾人面前,想側頭都不能。

她垂了眼,看到自己灰黑的鼻子,前方是灰黑的泥地,還有五顏六色圍着的人。

丟死人了!

她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幾輩子都沒這麼丟過人。

四周寂靜。

“四姐姐!”

小雅驚呼一聲。

阿蠻放了手,跳了下去。

李惜全身一松,她趴在地上喘了口氣。

“你耍賴!怎麼可以用輕身術?不公平!”

小雅尖聲。

“哪裡不公了?我們都是修行之人,用術法很正常的。又不是那世俗的蠻夫,光靠一把子蠻力。”

阿雲笑吟吟地走上前,拉過阿蠻,親手給她順發。

“你,方才明明是你自己說的,早知道就”

“早知道就自己上了?”

阿蠻一推阿雲的手,示威般地揮了揮拳頭,一幅意猶未盡的樣子。

小雅仰了頭,粗喘了一下,就要衝過去。

“小雅!”

一直沉默的李惜忽然口中呻吟了一聲。

“唉!”

小雅連忙跑了過去。

她去拉李惜。

有人也跑過去拉李惜,李惜在眾人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

“四姐姐!”

李惜緩緩扭了扭腰,還好,沒有斷。

“這個阿蠻,使壞,竟用法術欺負你。”

小雅嘰嘰咕咕,猶自一臉不忿。

那邊有說笑聲傳來。

阿蠻,正嬌憨地靠在一個粉衣婦人的手臂上,婦人正拿了手巾給她擦臉。

那是阿蠻的娘親,她臉上洋溢着笑容。一邊安慰阿蠻,一邊和身旁的二舅母說話。

兩人身旁站着萬重光,正抬眼向自己瞧來,李惜忙低頭。

有人過來說開飯了。

大家就笑着簇擁着一起往前頭去了,萬重光在前頭引路。

喧鬧間,有人叫李惜一起去。

李惜只說自己先要回房去換衣裳,一個人往屋子裡慢慢去了。

她努力挺直了腰板,不讓人瞧出來。

方才壓下來的那一記,可是絲毫沒有留情,實打實地坐在腰眼上。旁人不知道,她可是差點一口悶氣憋過去,那個阿蠻定是使了什麼術法,竟那般重,叫人彷彿動一下都不能。

這是要坐斷她的腰嗎?

方才她裝着無事,實在是那該死的自尊心作祟。

其實她痛得很,全身骨頭都痛。

可是,輸了就是輸了。

阿雲有一句話說得對:修行之人!

她既踏入這條道,少不得要再挨打幾次。

屋子裡無人,莫雲霄柳枝她們今日都被叫到前頭幫忙去了。

她站在鏡子前,先仔細檢查了一下,身上倒是無礙,髒亂了些,一隻衣袖扯脫了線,半拉袖子吊在那裡。

只是頭皮火辣辣地痛,阿蠻這小妞,學得倒挺快,抓發是下了死力了。

李惜慢慢地用袖子擦着臉。

撥開額發,有一塊青腫,這是方才摔下去時磕的。

她用手輕輕按了按,突突地疼。

“嘖嘖,你被人打了。”

一道灰影閃過,白恩從袋子里跳到桌子上。

“知道,技不如人唄。”

李惜挑一挑嘴角,用棉巾蘸了盆里的水,輕輕擦拭。

“她練氣三級,會輕身術。”

“嗯。”

“她用了千金墜”

“聒噪,別打攪我。讓我靜一靜。”

這裡,莫雲宵急急地進了院子,一臉着急。

她一早去幫忙大夫人歸置客房,回來就聽說李惜被人給打了。

“李惜,惜兒,快讓娘瞧一瞧!”

莫雲霄“哐啷”一聲,推開屋門,一把拉過坐在窗前的李惜,上下仔細打量。

見李惜髮辮整齊,衣裳乾淨,顯見是已整理過。

她輕吁了一口氣:“可是哪裡疼?”

她見李惜臉色發白,不知哪裡傷了。

剛聽小雅嘰嘰咕咕說,那個阿蠻用了千金墜。

怕是哪裡坐壞了?

她忽略過李惜額頭上那個包,雖然烏紫烏紫的,高高隆起。

但這是外傷,應該不礙。

李惜搖頭。

看着莫雲霄擔心的眼神,心內一陣發暖。

阿蠻一家是客,瞧萬家眾人的反應,該是地位不差的姻親。

想到萬小朵的那條小青蛇就來自他們楊家,她披了眼。

“娘,無事的,這點傷,過幾日就好了。”

她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又調皮地聳了聳肩。

她不願莫雲霄擔心。

莫雲霄見她不欲多說,就轉了話題說:“餓了吧?想吃什麼?娘去給你做。”

李惜就說了幾樣東西,都是她尋常愛吃的。

萬重光回來,見莫雲霄正一個人在廚房做點心,他悄聲上前:“做什麼呢?怎不去前頭吃?”

莫雲宵低頭,用竹夾夾住一塊糕,往盤子里放,碼好,又去夾第二塊。

並沒有說話。

“怎麼了?”

萬重光側了頭,去瞧妻子,卻見她別過臉,一驚,伸手直接扳過妻子的肩膀。

“阿雲!”

他柔聲呼喚。

莫雲宵一雙美麗的大眼睛含着瑩瑩淚光,她抽了一下鼻子。

“你這是?”

“光哥!李惜被人打了”

“我知道,只是幾個小孩兒之間的切磋,有傷總是難免的。當時我也在場,沒什麼大礙”

“可是李惜是被楊家三房的阿蠻給打了,她是練氣三級,李惜才一級。這是明着欺負要是靜兒還在那個周美麗還敢叫她家女兒來挑釁?這擺明了就是找碴,之前那個阿蠻可是在我們靜兒面前吃了瓜落”

莫雲宵語氣落寞。

“周美麗自己靈根比我好,一直嫉妒我比她生了一個好女兒。只是,欺負李惜作什麼?你沒見那個孩子,被打成這樣了,還強忍着,和我說沒事,沒事!真叫我這心裡”

莫雲霄絮絮叨叨地,似是藏了極大的怨氣。

萬重光默不作聲地聽着,輕輕摟住妻子,沒有作聲。

他知道,妻子心裡又想起了靜兒。

今日的事,本是小孩子之間的切磋,權當一樂,即使有受傷,只要不危及性命,他們都不好出面說什麼。

修仙界共識:技不如人,只能認栽。

李惜站在門外,臉上神情變幻不定。

原來,今日這一場,本是有緣故的。

門一聲響,萬重光出現在門內:“怎麼了?”

他早就發現李惜過來,只是莫雲霄正激動,就沒有出聲。

“惜兒!”

莫雲霄忙擦了一把臉,嗔怪地看了萬重光一眼,招呼李惜:“來,剛出鍋的,還熱着。”

“娘,你的帕子!”

李惜彎唇一笑,把莫雲霄的帕子遞了過去。

李惜端着一碟子點心回到屋裡。

她拿了一塊在嘴裡慢慢嚼着,半日不曾咽下去。

“別委屈,人家也不是衝著你。”

李惜沒有吭聲,她只是機械地摸了一塊菱形的豆糕遞過去,白恩雙爪捧過,啃了起來,也不再說話。

李惜第二日在澄心堂里見到了阿蠻兩姊妹。

楊家在萬家要呆半個月,這期間,楊家姊妹和萬家兄妹一同在澄心堂里修鍊。

李惜大方地先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