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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霧瀰漫,一陣搖晃,人影模糊。

她扭頭。

紅光從幾個陣中蔓延出來,升到半空,同圓盤中重新釋放出來的紅色交織在一起,一時紅光大盛。

李惜咬了牙,深呼吸了一口氣。

看樣子,花青他們被困住了。

六個方陣同時旋轉,無極駐守的這個紅網,都是金丹修士。

李惜牙一咬,掌中聚力,彩光大盛,向著腳下的紅網插去,紅霧一時飄散。

她的眼淚差點出來。

一條巨大的白蛇,正團團圍着,小心地盤着中間那人。

李惜心如擂鼓:“師父!”

她叫。

沒有回聲,也沒有應聲,只有那細細密密猩紅如血的紅光交織,試着圖片重新靠攏。

李惜猛地回頭,目光如炬,直直看向身後那六座方陣。

紅光瀰漫,方陣急速運轉。

......

六個元嬰修士。

李惜紅了眼睛。

陣眼太強,她不能動,所以,她只能動其次。

她一個翻身,向北位的兩個修士攻去,下手狠快。

李歡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拍飛,飛在半空的時候,她還在想:為什麼是她呢?

她摔倒在地上,跳起來,想沖回去的時候,發現第二個修士又飛了出來。

身影變幻如鬼魅,李惜接二連三出擊,掌中靈光閃動,又拍飛了兩個。

陣中的元嬰修士怒喝一聲,向著李惜撲過來。

李惜卻虛晃一下,直接向著第二組奔去。

如法炮製,輕易地攻入了第二組的北位。

四個方位中,北位最是弱,李惜之前站的就是北位。

李惜知道這陣的編排。

趕到的元嬰修士一時猶豫。

這陣一旦進去,就是攪亂。眼看着李惜,卻是咬牙。

李惜在他猶豫間,又轉入第三組。

一連散掉三個組,看着身後咬牙切齒,不管不顧同時撲過來的三個元嬰修士,李惜這才縱身重新奔向那個中間的紅圈。

在三人撲過來同時,她已經站在了那個紅圈之上。

一旁,無極也已經脫離了那彩光,他扭頭,如離弦之箭向李惜疾馳而來,眸子發亮,一雙手通紅如烙鐵。掌中肉盡數消失,只剩數根白森森的指骨。

李惜回身,眸子晶亮,猶如跳動着兩簇火苗。

方陣終於鬆散,腳下已經張開一個三尺的口子。

她頭朝下跳入。

幾人止步於紅圈上。

“師父!”

一聲呼喚。

紅光中。

李惜跑向地上那盤着的白玉蛇,心口劇跳。

蛇身玉白,僵直,拉都拉不開。

竟然是已經僵化多時。

“師哥?”

李惜又去搖花青。

花青臉孔通紅,連頭髮似乎都染成了紅色。

他的眼睛緊閉,已經昏迷了過去。

“師哥!”

李惜跪地,淚流滿面。

這是怎麼了?

常碧青他們不是去了雲洲的蒼莽山嗎?怎麼會在這裡?

這個陣,又是怎麼回事?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惜張着手,試圖喚醒花青。

嗡嗡的聲音驟起,紅光頻閃。

李惜抬頭。

隱隱約約可見外面跑動的身影,先前那破裂的缺口重新又合攏。

這是重新啟動了。

李惜站了起來。

四面紅光閃動,根根紅線飄舞,向地上的花青和白蛇包裹而去,大部分都被白蛇擋住,紅線在蛇身上切割着,發出陣陣紅光。

卻是只留下道道紅。又是稍縱即逝。

這是常碧青在以妖獸強悍的肉身在抵擋,但是,看這樣子,等到這具蛇身殘餘的靈力耗盡,恐怕.......

地上僵直的白蛇,昏迷的花青,還有瞎掉的黑狐。

李惜雙拳緊握。

“該死!”

她的心中充滿了悲愴。

常碧青一避再避,都避到這中洲來了。

都說妖獸害人,可是在李惜看來,這些人連妖獸都不如。

所有符畫盡出,數百張符畫緩緩升起,把李惜團團圍繞在中間。

她靠近白蛇,顫抖着伸出手。

白光暴起。

紅網驀地膨脹,驀地爆裂,向四面散開,紅光消失。

眾人急退。

無極從網上栽了下來,坐在地上,一時不能動。

氣浪騰空而起,直上雲霄。

熱浪中,李惜抱着花青,站在那硝煙之中。

她回頭,冷冷地瞧了眾人一眼,明七打了一個寒顫。

“追!”

幾個元嬰修士紛紛躍上雲頭。

“轟隆!”

一團火焰,從氣浪中蔓延,熊熊燃燒,映紅了半邊天。

幾個元嬰修士紛紛躍了上去,見那火苗中間黃紅。

搖曳跳躍的火苗盡情向上燃燒,燒光了旁邊的樹林。

四下風聲起,林子里簌簌作響,方才還熱鬧的場地,此刻是一片寂靜,地上散着妖獸和修士的屍體。

眾人驚魂未定地看着,沒有人說話。

看着地上一具長長的骨架,盤在那裡。

這是?

一具蛇骨,少說十來丈長。

是之前那個妖修。

眾人眼睛裡露出惋惜。

9階的妖修真身,就這麼給毀了。

骨架漆黑,拖動猶自有金石之聲。一群衣裳破敗不堪的修士,拖着那具環形的蛇骨回程。

偌大的林子安靜得很,沒有鳥雀,也沒有走獸。

人群散去的空地上,一隻白面老猿猴,不知從哪裡爬出來,哀聲叫着,向著地上殘留的環形黑印。

.......

春去秋來,草木蔥蘢。

蒼茫山和岷山一時沒有修士入林。

人都說,那林中,有妖修,叢林中出現,挖人腦髓,吸取精華。

一時人人畏懼,無人進去。

.....

蒼莽山外的山路上,一座茶棚。

三五片竹蔑子,幾張方桌,卻是熱鬧。

一個青年男子停在茶棚邊。

棚子里已有三五個人,正聊天,一旁的一個老頭正手提一把茶壺,怔怔地聽着出神。

青年不動聲色地坐了下來。

“這裡真有妖修?不能啊?前陣子,天元宗都去過了,不是說都抓乾淨了嗎?”

一個修士往嘴裡丟了一塊肉乾,嚼巴了幾下,咽了下去。

意猶未盡。

“不信?聽說是個化形妖。只是長得太過丑。抓住人了,也不殺你,只是看着你笑。那倆眼睛一瞪,嚇死個人。”

“這敢情是只母猴吧?對,就是只母猴子。人家那是在找公猴呢,哈哈!鄭猴子,怎不抓了你去,配一對,唉……”

一旁的另外一個就笑哈哈地說,咕嘟灌了一大碗茶水。

一旁的人就笑得發抖。

叫做鄭猴子的那人也着牙笑。

這是個路邊的鋪子,裡面賣些茶水,簡單的飯食,供過往的修士歇腳。

開茶鋪的老頭,是個凡人。

在這裡開了十多年了,倒是挺好。來往的都是修士,倒也平安無事,並沒有人為難他這個沒有修為的凡人。

一來而去,他也認識了不少人。

他扭頭,看見這個青年人低頭坐着。

忙過來,提着瓦罐熱情地上前:“您是要點啥?”

他提了罐子開始倒水。

水滿了,他推過去。

“喝茶!”

青年抬起頭來,老頭一陣恍惚,人明明就在眼前,竟看不清他的面貌。

他眨了眨眼,重新瞧去,還是看不清。

他回頭,瞧向方才那幾個人,他們還在說話。

那個絡腮鬍子正把一顆花生在嘴裡吹了吹,扔進了嘴裡,他清楚地看到了那一動一動的短鬍鬚。

他再轉回頭,發現茶碗空了。

他斟茶,茶水落在碗里,清脆,他目光盯着茶碗,不敢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