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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迪安明白了過來,淡然道:“聰明有聰明的好處,笨也有笨的壞處,不知道你是願意做那個聰明的,還是蠢笨的呢?”

白衣青年輕輕一笑,道:“我能讓聰明的人聽我的話,自然是更聰明的人了。”

“那就再好不過了。”杜迪安瞧了他一眼,道:“以你們屍國的勢力,想要攻下帝國和聯邦,應該不是特別困難的事吧,既然是聰明人,為什麼以前不做這樣的聰明事呢?”

“戰爭可不是一件聰明事,只有愚蠢的人被逼無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才會發動戰爭。”白衣青年微笑道:“這就像兩個莽夫,講道理講不過,協商又不成,最後就只能動手了。”

杜迪安淡然道:“只可惜這世上蠢人太多,只有靠拳頭,才能將他們打醒。”

“還好我不是這樣的蠢人。”白衣青年說道。

杜迪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本以為到此會大開殺戒,血流成河,沒想到這位屍國大帝卻早有歸順降服之意,雖然在他看來,這的確是聰明的做法,但這世上又有多少人,會選擇聰明的路呢?

“能說說原因么?”杜迪安問道。

白衣青年和他對視了一眼,道:“你能鎮壓帝國和聯邦,想必已經是它們所追求的「神」無疑,不過你本身是人類,我相信就算你被它們任何一方培育過,如今應該也回歸了zìyóu之身,不再受他們的制約,否則你也不會推翻它們,是么?”

杜迪安靜靜聽着,道:“沒錯。”

“從某些方面來說,我們的立場都是一樣的,畢竟我們曾經……都是人類。”白衣青年收起臉上的淡然笑容,眼眸中有幾分冷峻,道:“帝國和聯邦,分別歸屬於荒神和冰魔蟲,那火龍國度,又是焱魔蟲在背後掌控,它們三方天外勢力佔據地球,以人類當實驗品,彼此制衡。”

“它們是一個平衡,不管我攻打任何一方,都會破壞這個平衡,一旦破壞了,就會出現更糟糕的情況,這是我不願意進攻的原因之一。”

“而原因之二,則是為了那些普通的人類。”

“一旦戰爭爆發,必然會死傷無數,同時也會有更多的人受到病毒感染,成為我們這樣的半人半屍,這是我不想看到的。”

聽到這話,杜迪安微微瞪眼,饒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禁愕然於色,這位屍帝前面說戰爭是蠢人乾的事也就算了,現在居然說不願戰爭,是為了讓帝國和聯邦的人類避免犧牲?而且是避免被感染成為行屍?

白衣青年看見杜迪安滿臉的錯愕和怪異,微微一笑,道:“雖然我知道這麼說很怪,但我是認真的,按理說,被感染的人越多,我的勢力也就越強,統一天下也不是不能奢望,只是……”

他停頓了一下,苦笑道:“說來你也不信,其實我蠻想當一個人的。”

杜迪安聽得一陣無語。

一位統御無數行屍和屍王的屍帝,居然說自己想要當一個人類?

“你這是黑色幽默?”杜迪安沒好氣地道。

白衣青年微微搖頭,道:“兩百多年前,我被病毒感染,成為行屍,渾渾噩噩一段時間後,進化成屍王,誕生了如今我的意識,而意識誕生後,我大量獵殺人類,將他們中的強者感染,讓其變成行屍,吸收成為我的部下,陪我一同四處征戰!”

“當時的屍國還未建立,帝國還在建造巨壁。”

“我殺了數不清的人,還有魔物,我的進化速度非常快,聚集了大批的屍王為我效力。”

“為了變得更強,殺更多的人,吃更多美味的血肉,我學習人類的文化,學習人類的科技,學習人類的生活……”

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柔和,輕聲道:“學了越來越多的東西,我發現這些美味的食物,也不僅僅只是用來吃那麼簡單,人類很有趣,而且通過了解人類的知識,我也知道了自己是什麼,知道了自己誕生的原由,我很想知道,我腦子裡原本作為人類時的那份記憶,究竟是什麼。”

“在沒有被感染成行屍前,我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可惜,不管是人類的科技還是魔蟲的科技,亦或是荒神的科技,都無法幫我解開這個謎,除非是成為神!”

“只是,從荒神和魔蟲的研究資料中,我知道行屍無法成神,這輩子都不可能,所以我也知道,魔蟲和荒神中如果誕生了神,我的好日子也就結束了。”

他嘆了口氣,卻沒有憂傷,而是帶有幾分釋然,抬頭望着杜迪安,道:“如今神已誕生,而且不是荒神和魔蟲一方,這對我來說,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杜迪安直愣愣地聽着,如果不是看到他表情是情緒自然流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為這位屍帝是跟魔帝一樣,煞氣滔天,坐鎮一方,雄韜大略的人物,沒想到竟說出這樣一番話,堂堂屍帝,居然想要成為人,而且早已準備好等待神誕生。

“你既然知道神會誕生,你難道就沒想過破壞帝國和聯邦,不惜一切代價摧毀它們,阻止它們的研究么?這樣的話,整個地球不都落入你的手中?”杜迪安忍不住問道。

白衣青年嘆了口氣,一瞬間身上竟帶有幾分歷經風霜的滄桑,略顯落寞地道:“我統領屍國這麼多年,目光所及,皆是我的領土,一聲號令,莫敢不從!可是,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當你視線中所看到的,全都是你的部下,它們會恭敬你,敬畏你,懼怕你,但沒有誰會懂你,知你的理想和抱負,知你的期望和幻想,不敢與你暢所欲言,不能與你相談甚歡……”

“王位,帝位,只有一個人坐,註定他看到的風景,比所有人的都高,也就註定了,不會有人懂你!”

“我屍國的疆土比帝國大,比聯邦大,就算統治了全球,我目光所及,又能看到多遠呢,也不過是地平線盡頭罷了,這地球,終究是圓的啊……”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