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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韜在火罐留下的圓形區域,用三棱*刺針成十字,切開一個口子,大量黑血源源不斷湧出,瞬間血染手術台。

站在手術室外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眼中流露出驚懼之色。

曹強高聲叫道:“這是謀殺!必須趕緊阻止他!”

王宏用力揮了揮手,他知道曹強在故意煽動氛圍,沉聲道:“安靜!”

曹強頓時閉嘴。

秦明眼中流露出鬱悶之色,他知道王宏的眼力高明,場面上有點嚇人而已,比起開顱手術,簡直小巫見大巫。

秦明已經慢慢看出明堂,蘇韜採用的刺絡拔罐療法,其實跟西醫的開顱手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只是開顱手術時,西醫需要打開病人的頭骨,才能找到創傷位置,進行精準止血和修復,再清除淤血。

但是,蘇韜卻用刺絡拔罐療法,隔着堅厚的頭骨,神奇地達到了同樣的效果。

當然,這也是有難度,並非所有中醫都能做到這一點。精確地判斷病人傷處的情況,這是很多人難以跨越的一步。

蘇韜利用對穴位和經絡的熟悉,準確地找到出血的位置,然後再用火罐中的藥物滲透,對出血位置進行治療,最後再用火罐的吸力,將淤血全部集中到一個部位,下一步很關鍵,用三棱*刺針切口,將淤血全部放出來。

過了幾分鐘之後,黑血慢慢變成了紅血,血量也越來越少,蘇韜緩緩鬆了一口氣,自己的治療方案入預判的一樣,是可行的。

等鮮紅的血液也停止流淌,蘇韜的工作並沒有結束,拿起了西醫外科手術常用的手術縫合針線。

秦明驚訝地想,他難道準備進行傷口縫合?

手術縫合技術,是西醫外科手術的基礎,正常的外科醫生要學習七八年才能大成。

針線在蘇韜手上翩翩起舞,仿若變成靈巧的蝴蝶。

頭皮脂肪比較多,所以在縫合的過程中,有較大的難度,但蘇韜每一針都很細膩,給人一種錯覺,彷彿他在繡花一般。

“蝶式縫合!”王宏低聲讚歎。

秦明知道王宏這話是對自己說的,他在提醒自己,蘇韜是一個對外科手術也非常熟悉的年輕醫生。

蝶式縫合術,這是一種全新的外科縫合技術,同一個針眼在皮膚上出來和返回進入,皮膚表面看不到縫線,縫合好了之後,皮膚上只看到針眼,如果從側面解剖來看,兩面縫合線條絞合刀口的紋路,宛如蝴蝶的兩翼翅膀!

如果在體下脂肪比較多的位置,自己可以做到,但蘇韜在頭部這種脂肪很少的位置進行蝶式縫合,秦明自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信心。

更關鍵的是,蝶式縫合術,比簡單的間斷、連續縫合需要花費更多的時間,但蘇韜前後不到五分鐘,就高效完成了。

這讓在場懂行的醫生,都震驚不已,尤其是曹強,他驚愕地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所有人都低估了蘇韜的實力,他的手術縫合技術絕對不是信手拈來,而是經過千錘百鍊才沉澱下來的經驗。

之前蘇韜採用的刺絡拔罐療法,高明之處,西醫難以看出來門道,但這種精妙的蝶式縫合術,任何外科醫生,都知道這個技術的含金量。

對於一個外科醫生而言,基本功包括:切開、止血、打結、縫合,其中切開和縫合,是衡量醫生是否優秀的重要因素。

蘇韜看似不經意地展現自己的縫合技術,水平已經超越了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外科醫生。

換個角度來看,蘇韜最後的縫合表演,間接地扇了外面圍觀的外科醫生一記響亮耳光!

秦明沉默下來,不再多說什麼,因為他發現自己再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

蘇韜這傢伙就是個妖孽,他不僅精通中醫,對西醫也有很深的涉獵。

王宏朝秦明淡淡地掃了一眼,微微搖頭,他意識到,秦明距離蘇韜差了一籌,必須要調整心態,像蘇韜這樣的天才,為了醫院的發展,一定要留下。

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治療的時間在二十五分鐘左右,比原本定好的時間還提前五分鐘結束。

張超連忙迎上去,低聲詢問:“怎麼樣?”

“不出意外,二十分鐘之內,病人就會蘇醒!”蘇韜輕聲地說道。

在場的其他人面色都露出古怪的感覺,他們很難相信蘇韜的話。

死亡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外傷性腦幹出血,前後不到半個小時,就被蘇韜解決了?

王宏擺了擺手,輕聲道:“趕緊檢查病人的基本指標,二十分鐘之後如果還不能蘇醒,那就進行開顱手術。”

曹強迫不及待地安排人進入手術室,對病人進行各種檢查,他試圖想從病人身上找到問題,但儀器不會說謊,病人的血壓、心跳等已經恢復正常。

得到了初步檢查的結果,王宏心情一松,無論醫院內部矛盾如何激烈,但救好了一個差點就死去的孩子,總歸是件好事。

他與蘇韜對話的語氣也變得溫和下來,主動道:“蘇院長,還請你到我辦公室坐一會兒。”

蘇韜也有一些話要跟王宏好好聊聊,雖然經過高強度治療,他身體其實很疲憊,但還是打起精神,跟着王宏來到了辦公室。

王宏給蘇韜親自泡了一杯茶,開誠布公,主動致歉:“你得向你道歉,一開始我對你的態度不是很好,質疑了你的實力,還請你能原諒我。”

蘇韜雖然對王宏心存不滿,但此刻還是欽佩他的胸懷和氣度,暗忖難怪狄世元會提拔他來當院長。

蘇韜淡淡一笑,“王院長,你千萬不要這麼說,如果換成我站在你的角度,面對一個幾乎對醫院沒有任何貢獻的人,也很難保持心態平和。所以我今天也想跟你正式提出辭職!”

王宏微微一驚,誤以為蘇韜還在為剛才自己的怠慢耿耿於懷,像蘇韜這樣百年難得一出的中醫天才,性情桀驁也在情理之中。

王宏只能繼續好言相勸:“看來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你對江淮醫院中醫科的發展,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只不過我們之前很少接觸,沒有太多的交流,才會產生誤會。”

“辭去江淮醫院的職務,跟今天發生的事情無關。之前我答應狄局長掛職,其實就覺得不妥。因為我家裡還有一個中醫堂,注意力和精力全部放在那裡!”蘇韜笑着說道,“有句話說得好,不能佔著茅坑不拉屎。現在中醫樓項目,省廳已經將項目款撥下來,我想自己的任務也就徹底完成了。不過,雖然我辭去現在的職務,三味堂和江淮醫院中醫科還是合作關係,以後依然可以相互交流和溝通,彼此扶持,共同發展!”

王宏也是個有管理經驗的人,他從蘇韜的口中聽出決心,知道已經挽留不住,長嘆一口氣,“此事我必須與狄局長溝通一番!”

蘇韜暗忖王宏還是誠心想留自己,他笑着說道:“狄局長也會理解我的難處!”

王宏直接用座機撥通了狄局長的電話,說明來意之後,狄世元沉默許久,嘆氣道:“既然蘇韜決定這麼做,我們也不能強人所難,那就答應他的要求吧,不過以後江淮醫院有任何困難,他還是得出手相助。”

王宏聽狄世元這麼說,無奈苦笑搖頭,掛斷電話之後,將狄世元的要求複述了一遍。

蘇韜對狄世元的判斷還是很準確,他現在已經是漢州市衛生局局長,隨着慢慢適應工作,視野也更加開闊。他現在的責任,不僅僅是推動江淮醫院的發展,還要帶動漢州民營和公辦醫學機構共同進步。

蘇韜笑着說道:“請王院長放心,江淮醫院對我來說,有知遇之恩,無論以後我在哪裡,只要你有需要,我都會前來,盡我的綿薄之力。”

桌上的座機再次響了起來,王宏聽完之後,臉上露出豁然輕鬆之色,笑道:“如同你所料,伏雨軒已經醒過來了!”

王宏原本他覺得蘇韜是故意吃空餉,現在人家立功之後,主動辭職,明顯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蘇韜點了點頭,“他的傷勢比較重,暫時還得住院,我會開個藥方給張超,他會替我處理後續工作。”

王宏暗忖蘇韜心思細膩縝密,一方面對蘇韜的好感不斷增加,另一方面也對狄世元的識人之能欽佩不已,他好奇道:“今天你治療伏雨軒的外傷性腦幹出血,有什麼出處?如果讓中醫科其他人學習,能否沿用?”

蘇韜笑了笑,對王宏的心思了如指掌,暗忖自己即將辭去職務,不妨給江淮醫院留下一點東西,道:“《新唐書》記載,唐高宗李治自幼體弱,三十多歲的時候,經常感到頭暈目眩。後來病情越來越嚴重,竟然發展到眼睛看不見東西。當時有一個御醫名叫秦鳴鶴,他提出在李治頭頂百會穴施針放血的方案。

刺絡放血法是用三棱針刺破腧穴部位或身體某一特定部位,放出少量血液,以達到治療疾病目的的方法。御醫秦鳴鶴正是利用了這種方法,在百會穴處放血,以通經活絡、調和氣血,使唐高宗的眼睛再次恢復了光明。今天我採用的方案,在前人的經驗上還加入針灸守穴、火罐吸淤的方案,若是簡化一下,中醫科的那些人學起來倒也不難,治療一般的頭暈目眩有很好的效果。”

王宏見蘇韜並不藏私,笑着說道:“那對於很多腦科病人而言,是很好的福音。”

與王宏又聊了片刻,蘇韜起身告辭離開。

王宏望着蘇韜的背影,思緒萬千。

在職場上,他見過不少離開的人。

有些人垂頭喪氣,有些人挺直脊樑,人和人果然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