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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點,蘇韜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電話,裡面傳來岳遵的聲音,“哎呀,你怎麼搞的?原本打算幫你和徐老緩和關係,怎麼你動手將他的親傳弟子給打傷了啊?今天一大早,徐老就來到中保委辦公大樓,非要討個說法,嚇得我都不敢過去了。”

如果岳遵去辦公大樓,絕對要和徐家祥起爭執,雖然岳遵是專家組組長,但徐家祥在中保委的地位超然,平時不太管事,但論威望絕對要超過岳遵,如果梳理輩分, 岳遵應該喊徐家祥師叔。

蘇韜大致想清楚了這一切,昨天他其實就猜到顧傳輝會跟徐家祥告狀,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變化。蘇韜連忙道歉:“師叔,不好意思,讓你太為難了。我晚點會到中保委,跟徐老見一面,親自說明來龍去脈。”

岳遵連忙擺手,擔憂道:“不妥,不妥。徐老的性格很火爆,你這小子做事情也經常不計後果,如果你倆真見了面,不出意外就是火星撞地球,兩敗俱傷。你先將昨晚發生的情況告訴我,然後我先和徐老溝通一下,盡量緩和矛盾。你也不要對徐老太反感,他是國醫專家組的功臣,為人正直不阿,沒你想象的那麼冥頑不靈。”

蘇韜笑道:“我能理解,他心地不錯,就是喜歡聽信讒言,容易被人誤導。”

岳遵微微一怔,蘇韜雖然說得有點難聽,但事實的確如此,“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麼?”

蘇韜輕輕地嘆了口氣,如實相告,“昨晚我和幾個朋友去吃夜宵,湊巧閆鵬正好宴請顧傳輝,想要請他幫忙打通兩家醫院的關係,結果沒想到顧傳輝認出了我,對我惡言相向。我沒搭理他,但他惡言惡語羞辱我的朋友,結果挨了一巴掌。這梁子算是徹底結下了。”

岳遵皺眉道:“顧傳輝的醫術水平不錯,尤其是在心腦血管疾病的研究上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是徐家祥最為得意的門生。你打了他,以徐家祥護犢子的性格,豈能善罷甘休?”

護犢子是人之常情,不能因此說徐家祥人品如何不好。設身處地,換成竇方剛的性格,如果得知蘇韜被誰欺負,絕對要拚命。

蘇韜想了想,道:“師叔,我等下發你一個視頻,你到中保委大樓發給徐老看一眼。我在杜師爺的茶樓恭迎你和徐老。”

岳遵皺了皺眉,道:“什麼視頻?”

蘇韜笑道:“你看了就知曉了。”

掛斷電話,蘇韜將那天在密室里審訊王軒的視頻發送給了岳遵,片刻功夫之後,岳遵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隨後蘇韜用手機叫了一輛出租車,前往杜師爺的茶樓。

茶樓還是原汁原味,充滿濃郁的華夏古風,傢具擺設,耳邊的旋律,讓人彷彿回到數百年前,蘇韜到前台要了一個包廂,沒過多久,穿着一身中山裝的杜留山戴着一副復古圓形水晶墨鏡,搖着一把扇子,悠然而入。

蘇韜原本沒打算驚擾杜留山,打算悄悄而來,悄悄而去,不留下一片雲彩。他見杜留山親自到來,連忙站起身,施禮道:“杜師爺,您好。”

杜留山爽朗地笑了兩聲,道:“你到我的茶樓來照顧生意,怎麼不提前跟我打個招呼?”

蘇韜微笑解釋道:“主要怕你太忙,勞你費心。”

“我忙個屁啊。”杜留山出人意表地罵了一句,“我可以說是現在燕京最有名的閑人,每天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無所事事。如果剛才不是偶然看到你,還真你沒發現你,少了一點調劑生活的樂趣。”

蘇韜啞然無語,杜留山這意思是把自己當成打發時間的了。

茶樓是杜留山開的,所以他一點不客氣,自己動手,泡起了茶,“我來猜猜你今天到茶樓的目的何吧?”

蘇韜笑道:“杜師爺請說。”都說杜師爺和佟皇叔是燕京的百曉生人物,但凡是燕京城內發生的事情,他們都能夠輕而易舉地掌握。往往遇到一些疑案難案,刑警會主動上門從兩人這裡找線索。蘇韜也好奇,杜留山是否如同傳說中那麼神奇,真的到了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境界。

杜留山微微一笑,用手捺了捺自己唇上剛蓄上沒多久的八字鬍,緩緩道:“在我茶館宴請的對象,不出意外是個年齡不小、地位很重、德高望重之人。最近這段時間瘋傳你和徐家祥關係不和,徐家祥多次實名投訴你,所以你邀請的便是他了。”

蘇韜頓時無語,突然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這麼簡單就能猜中的問題,竟然去問杜留山,一點難度都沒有,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蘇韜苦笑道:“杜師爺果然是無所不知,這點事情根本難不住你。”

杜留山哈哈搖頭,擺手笑道:“世界上哪有真的無所不知的人,我只不過對你的信息格外留意,所以才能一猜就中。”

對自己格外留意,這老小子有何居心,莫不是看自己年少英俊,覺得自己是可造之材,所以想要頭靠自己吧?

蘇韜收拾心神,禮貌地笑道:“多謝杜師爺的關心,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

杜留山微微一怔,啞然失笑,“當然可以。”言畢,他將手機號碼念給了蘇韜,蘇韜又根據他的手機號碼添加了他的社交賬號。

“以後如果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你可不能回絕我。”杜留山半開玩笑道。

“杜師爺,只要您有要求,我一定願意為您驅使。”蘇韜信誓旦旦地承諾道,做人一定要豪爽,能不能辦到先放在一邊,要在氣勢上先給人一種霸氣的感覺。

杜留山擺手、搖頭,“此話說的不對,準確應該是我為你驅使。別人喊我師爺,因為知道我的性格,平生喜歡出謀劃策,如果你需要我給你提點建議,我自然樂意之極。我剛才跟你說的可不是客套話,我的朋友在天南海北,三教九流,什麼樣的都有。哪一天,如果有朋友遇到健康問題,我恐怕會拜託你幫忙。”

“治病救人,那是我的職責所在。”蘇韜拍着胸脯保證道,“杜師爺的朋友,就是我蘇韜的朋友。朋友若是有病,我當然要全力以赴。”

杜留山忍不住哈哈大笑,雖然知道蘇韜吹得水分很大,但還是很喜歡這種對話的感覺,蘇韜這小子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的確不小,與他的父親完全是另外一種性格。

與蘇韜聊了幾句,杜留山的思緒飄飛到了數十年前,那時候自己還年輕,一群同齡人沒心沒肺,闖蕩江湖,差點將燕京城的天戳了個大洞,那揮斥方遒的豪邁,依然歷歷在目。

“杜師爺,杜師爺,你怎麼了,沒事吧?”蘇韜見杜留山突然開始發獃,以為自己什麼地方做錯,連忙出聲相詢。

“我沒事。”杜留山回過神來,淡淡笑道。

“還沒事,都流眼淚了。”蘇韜搖頭嘆氣道。

杜留山連忙擦拭了一下眼角,竟然真擦出了淚花,尷尬解釋道:“妖風太大,眼睛進了沙子。”

蘇韜頓時無語,這裡可是包廂,中央空調,頭頂上的老式吊扇沒開,哪來的風,哪來的沙子?不過,剛才杜留山那表情有點觸景傷情的意思,蘇韜也就沒有戳穿,笑着轉移話題,緩和氣氛道:“杜師爺,既然咱們互相留了聯繫方式,那就是好朋友了。作為好朋友,咱們必須得互相幫助,今天我便有件事情拜託你。”

杜留山笑着說道:“說吧,只要我能辦到的事情,一定竭力而為,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今天的茶水費和包廂費能不能給我免了?”蘇韜腆着面孔,厚顏無恥地笑道。

杜留山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着蘇韜。

蘇韜的身家,杜留山是知道的,雖說自己茶館的消費水平不算低,但對蘇韜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麼。原本以為蘇韜會提出什麼高難度的要求,沒想到竟然提出這麼一個市儈的要求。

“滾!”杜留山咬牙切齒,嘴裡恨鐵不成鋼地只蹦出了一個字。

蘇韜不以為惱,笑道:“杜師爺,沒想到你這麼小氣啊。”

杜留山反應過來,蘇韜這是跟自己開玩笑呢。他重重地嘆了口氣,“罷了,也不能讓你看扁,等下換茶樓最好的包廂,至於茶水費和服務費都給你全免了。臭小子,記得欠我一個人情,以後我早晚會跟你討回來。”

杜留山出了包廂,喊來一個服務員,叮囑他幫蘇韜重新更換一個包廂,然後便沒有在露面,倒不是被蘇韜氣壞了,而是知道蘇韜邀請的人,等會便到,自己也就不再干擾蘇韜辦正事。

新的包廂無論是陳列擺設還是裝修風格都更高了一級,茶座後方有一個古董架,上面都陳列着明清朝代的真品,但凡能被請到這裡的客人,都是身份極為尊貴之人,而且必須是杜留山認可的朋友。

徐家祥和岳遵在穿着旗袍的女服務員帶領下走入包廂,徐家祥比照片上看要年輕五六歲,頭髮銀白,但面色紅潤有光,雙眼炯炯有神,雖然年齡不小,腰背很直,沒有佝僂,整個人正派正氣,給人一種氣場十足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