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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驪在關注着出海的物資準備,聽到責問之後,立即有小吏上前:

“報,果乾一項,確實不足。但楚……但南港那邊果產極豐盛,所以新港幾位將軍商量之後,希望從南港補充果乾。”

小吏改口,楚亭一詞已經不允許再出現,改為南港。

贏驪這才微微點頭:“那麼這次出海,如何應對?”

“宜陽緊急運來胡蘿卜二十船,可代替暫用。”

“還行,為何報告上沒有書寫?”

“報驪公,消息還沒有確定,宜陽正式的公文明天才會到,這只是知道那邊有準備,還沒有正式的公文。”

這樣的回答還算合格,贏驪也沒再追究,繼續翻看其他的公文。

一次一百五十條大船出海,這對於秦國來說也是頭一次,這麼大的規模必然會天下皆知。

莫說是贏驪,新港上下都崩緊着,不敢有絲毫的差錯。

這丟的不是誰的面子,而是諸夏出海的信心。

這時,有人進來在贏驪面前低語幾句,贏驪聽完大笑:“作好,吩咐下去,新軍服給備好,然後等他的妻兒接到之後,把消息給我散出去。切記,這散消息要動腦子,散什麼,讓人猜什麼,讓人打聽什麼,要有想法。”

“諾。”

兩個月後,海上。

畢儀光着膀子站在船頭,一邊高喊着讓旗語手打出新的指令。

作為壓陣船,畢儀在遇到風浪,或是船隊大轉向的時候,需要控制自己這壓陣船的位置,以及為自己這一邊船隊的船隻作好定位。

一主兩副三條壓陣船,正好可以壓住一個角。

對船隊內的船隻進行航行、行船間距、速度等作出指示。

這時,船隊旗艦發來指令。

小狼看過旗語之後跑到畢儀面前:“畢頭,上面讓分隊,有領航船帶左隊三十五條船跟着領航船走。然後全隊變陣,後壓陣船代替咱們的位置,旗艦船位壓後。咱們暫時為這三十五船的旗艦,領航船為頭船。”

“打旗語,長溪村號得令,然後旗號所有船隻,咱們的船居中,兩條副壓陣船在兩側,全隊開始變速,脫離主隊。”

作為楚軍的正規軍船長,畢儀身邊的人快速的執行着總旗艦的命令。

船長開始分開。

但距離卻不太遠,半天之後畢儀的觀察員看到大船隊再次分隊,又分出了約五十條船後,主隊開始變向。

天快黑的時候,領航船發燈火信號告訴這三十五條船,他們也要進行小轉向,各船掛起風燈,相鄰的船隻相互照應。

最可靠的船去峴港。

其餘的人去南港。

畢儀這些新投靠的無論是船長,還是船員,則去崖山港。

贏驪原本考慮自己也去崖山,可再想秦王在南港,自己應該先去見秦王才對,所以跟隨主隊前往南港。

數日之後,畢儀的船隊開始減速,有船隻迎上來,然後引導入港。

說是港,這裡只是一處天然的海灣,僅僅只有一個木架的碼頭能夠使用,其餘的都正在搭建的。

船隻直接開進從海邊挖出的深溝,然後用人力拉到擱淺,直接從海岸上下貨。

畢儀的船先停靠,沒等畢儀指揮船停穩,就聽碼頭上有人高喊:“畢船長請速下船。”

畢儀趕緊從船上滑到了碼頭上。

來人很正式的行了一禮後,將一套衣服遞給了畢儀:“大河君要見你,速更衣。”

更衣。

畢儀抖開衣服一看,這樣式他認得。

所有出海的船,正規的水師穿的都是這樣的服裝,這不分秦人、韓人、魏人……

剛上船的時候,畢儀就聽過一個詞叫諸夏水師。

這支船隊出海之外,船隊的正式番號是諸夏臨時崖山第一船隊。

讀過書,自然懂諸夏是什麼。

諸夏就是天下。

最初就是指周天子分封的天下,在近百年來,諸夏指的就是中原,指的是這片大地上的一切。

如果說秦、韓、魏、燕還在分是那國的話,諸夏便是一切。

畢儀接過衣服,先是很正式的一禮,這才換上這套衣服。

這衣服不是秦軍軍服,是諸夏水師將軍級的常服,讓畢儀穿秦軍的軍服,畢儀心中過不去這個坎,但諸夏軍服,畢儀穿着身上後,腰板都不由的挺直了。

在船上,他就聽過小狼等人提過一個理論。

出了海,便是離了家。

以前當兵,同村、同鎮、同城便是家人,有說不出的親近感。隨楚軍出征,但凡是楚人便是家人。

出了海,萬里之外,諸夏便是家。

在海外,若是戰死了。那怕身體燒成了灰,也要有兄弟將這把灰帶回來,那怕撒在諸夏的土地上,也是回家了。

換好衣服,畢儀正準備離開之時,卻聽到有命令讓自己的船立即離開碼頭,讓出航道。

立即。

放下一切,什麼也不管,立即讓出航道,這是死命令。

畢儀站在碼頭上看着遠處,那是一艘九桅十八帆的巨船,正在靠着數條小船的協助下緩緩靠近碼頭。

連同自己的船,長溪村號也加入了協助巨艦入港的行列。

“這是誰的坐駕!”

過來接畢儀去見白暉的那位軍官說道:“兄弟們的。”

畢儀不理解。

那軍官說道:“這條船你應該聽說過,這是在鄢邑建造的,是楚國船匠與秦國船匠合力最大一條船。”

“那條,八十一丈,九桅巨船。”畢儀怎麼不可能不知道這條船。

聽說建造就用了一年。

原本一直以為,這是秦大河君自己要的船,可眼下看來顯然不是。

那軍官解下帽子放在胸口,對着巨船默默的低下了頭,畢儀雖然不懂,可再看在船已經可以順利進碼頭的時候,碼頭上的人基本上都與這軍官一個動作。

畢儀不解,但也學着樣,扶胸低頭。

“走吧!大河君還等着呢。”

“這船?”

“鎮靈號,兄弟們戰死在海外,屍身是帶不回去的,只能一把火燒了灰,這船就是負責運兄弟回家的船,大河君軍令,海上那怕折損了秦王的旗艦也要首保這條船,碼頭上一切船隻讓道。”

畢儀心生懷疑:“你,你說連秦王尊上的船也要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