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心合上了雙眼不肯再看地上的代序一眼，直接吩咐道：“將她帶下去看起來，明日讓人送到莊子上去。”
連名字都不肯再叫一聲，煙心終是沒尋了由頭髮賣了代序，而是打發到了莊子上去，也算是全了這些年的主僕情分了。
不管是發賣還是到莊子上，代序都沒有任何的反應，任由了從門外進來的幾個長得粗壯的婆子將她押了下去看押起來。
清芷先是看了看那沒被拿走的籃子後看了看合著眼的煙心，即使貴為王妃，也不能沒有理由的將人趕到莊子上去，清芷的思緒活絡了起來，不過有個片刻的時間，清芷就開了口說：
“這代序也是，奴婢先前不過是使喚了她采些桃花瓣備下給您沐浴用，還特地囑咐了要洗乾淨，她倒是耍了脾氣仗着跟了您多年的情分只採了些桃花瓣，一點兒也不受教，也是您宅心仁厚。”
現成的理由並沒有花費清芷太久的時間去圓回來。
還合著眼的煙心聽了這話，唇微勾而起，看了清芷一眼，又看着那籃子說：“回頭制些香囊，掛在衣櫃或是戴在身上都是好的。”
清芷點頭應下，還想說什麼，眼光一瞥就看到一臉詫異還沒回了神的亦善，輕咳了一聲算是提醒，見亦善已是壓制了些卻仍是詫異的神色，蠕着唇也不知想說些什麼，清芷沒有繼續看下去，而是又將剛吞入腹中的話翻了出來問：“王妃，是明日一早還是明日晌午的時候送出去？”
清芷微微皺了眉總覺得心中有些不踏實，便加了句：“就怕夜長夢多。”
清芷本還想提議能趕了今日把代序送到莊子上去，不過想了想仍是作罷。
煙心側了身子坐着，將胳膊交疊放在案几上，將腦袋擱在了胳膊上，下巴枕着胳膊眨了眨眼，才“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說：“那就明早吧，等趕了過去就差不多到了午膳的時候了。”
清芷沒有去接煙心的話，她知道煙心接下來還有話。
果不其然就聽到煙心接下來說道：“到底是從我這出去的人，給莊子上的人打聲招呼，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別故意磋磨了去就好。”
到底是顧忌着多年的主僕情分，煙心也沒想過要趕盡殺絕。
清芷微低着頭，輕扯嘴角，還是說了句“還是王妃宅心仁厚。”
清芷收斂了眼中些許的無奈，王妃就是心慈手軟，有那個手段，卻沒那個狠心。
煙心慢慢直起了上半身，脫了錦鞋側卧於榻，合上了雙眼對着清芷與亦善吩咐：“都出去吧，我累了。”
亦善見狀終是將先前的詫異壓了下去，不知所措的朝清芷看去，她是有些擔心煙心的。
清芷對着亦善微搖頭，拿起了籃子而後應了聲“是”就帶着亦善退了出去。
“清芷姐姐，王妃她？”出來了的亦善也沒再壓制心中所想，有些憂心的問着。
清芷又是微微搖了搖頭，也不知是示意煙心無事，還是示意亦善別多問。
在亦善眼中，雖說代序有時為人高傲，不易親近，但到底是王妃跟前的人，且平日里王妃對她們都是不錯的，代序心中--
竟還想着爬床！王妃又怎麼能輕易放過了她？
“清芷姐姐，你說王妃到底怎麼想的？就不該留着那個禍患。”為煙心打抱不平的亦善再也不肯跟着從前一般叫一聲“代序姐姐”了。
清芷沒有回答亦善提出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可知曉你名字的由來？”
亦善被問的有些迷茫，她的名字跟這事兒有關係么？
想了想便搖頭表示不知，她只是識得幾個字，哪能知曉這個？
“善人者，人亦善之。”清芷輕輕吐出了這七個字。
王妃她只是太過善良，做人做事都不肯趕盡殺絕，於清芷看來，這樣的王妃遲早會栽跟頭，善人者，人亦善之？可就怕有些人的心都被染黑了。
其實，清芷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
清芷微垂了眸擋住了眼中的冷意，她不會允許有人因着王妃的心善而得寸進尺。
聽了清芷的話，亦善好像有些懂了，抿着唇仍有些不忿，小聲的嘀咕着：“她也不怕爛了心肝，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當心跌個粉碎。”
清芷當做沒聽到亦善的嘀咕，吩咐了句：“這桃花瓣你且拿着去扔了，再吩咐了人重采些桃花瓣給王妃縫幾個香囊。”
亦善接過了籃子，又想到先前王妃說的要用這些桃花瓣縫製香囊，有些不明白清芷為何要讓扔了，正想開口問，就聽清芷冷冷的說了一個字：“臟。”
臟？
亦善有些發愣，不過很快就回味過來清芷的意思，便接了話說：“可不是臟么？只是可惜了這些桃花瓣，還是乾淨的時候就落了灰塵。”
這桃花瓣本就長在外面，風吹雨打的，自然會落些灰塵，掉落在地更是沾了灰塵，而亦善說的不過是說這桃花瓣本是乾淨的，經了代序的手一摘，就髒了。
清芷笑了笑，說：“我去瞧瞧她。”
也沒說去幹什麼，亦善也就識趣的沒問。
清芷抬了腳步往代序的住處走去，等到了那就見代序住着的單間房門大開，代序面色十分難看的站在那看着那幾個婆子將本是屬於她房中的東西搬了出去，大件的小件的。
其中一個婆子伸了手去翻代序放在桌子上的一個盒子，見盒子中放着一對精緻的釵子，不免動了貪婪之心，當下連着盒子一起拿到了代序跟前，奉承的姿態卻是嘲諷的話：“代序姑娘你看，反正你也馬上要去莊子上了，那也什麼都不缺，這麼好的釵子也不能讓蒙了灰塵不是？更何況，你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與其浪費不如讓我替你先保管着。”
不過才一會兒的時間，滿王府就都知道了代序伺候王妃不利，被趕到莊子上去了，看這樣子是回不來了，這一個個慣會見風使舵的人就都來踩上一腳。
代序死死的盯着那婆子，她才出了事，這些人就都恨不得額踩上幾腳，還真是風水輪流轉！
代序心裡門清，這些人不過是為了討好別人而來作踐自己罷了！
“那釵子是王妃賞的，你若有命拿，也要有命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