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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如將來安頓下來,要種地所需要的大小農具等等,她都一一準備妥當了的,可她卻獨獨忘記了要準備船呀!

當時他們若是有船,她又何至於,會讓自己的哥哥落入滾滾洪水中,直到眼下還下落不明?

那時是船,眼下還是船!

安羽寧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是跟水給杠上了!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嘴裡發苦的搖頭。

“沒有,有財叔,我跟顧長年沿着江邊走了好幾里地,始終都沒有看到船的影子,後來還是尋到了當地的一位船老大,從他那兒打聽到了一些消息……”

“什麼消息?好孩子,你趕緊的跟叔說說。”

譚有財很急迫,聽到安羽寧此刻還能語氣平穩的開口,她不急自己卻是急了,忙就開口打斷了安羽寧,連忙出聲詢問。

“有財叔!唉……”

被對方打斷,安羽寧倒也不生氣,只是心裡想着船老大告訴自己的那些話,安羽寧下意識的就偏頭,朝着身邊江的對岸望了過去。

源江很寬,很寬!

也許身邊的這些人,因為視力的緣故,可能看的並不真切,即便是眼力好的,至多也就只能看到,對岸駐紮了很多大岳的軍隊罷了。

可安羽寧不同,因為內力深厚,視力聽覺都比較好,站着江的對岸這邊,她都不用尋找高地,就能很清楚的看到江那邊的具體情況。

江對岸,此刻已經布滿了大岳軍隊,有長矛營,有盾牌營,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比正常軍隊配備多了好幾倍的弓箭弩機營。

想來這些軍人,此刻嚴正以待的駐防在江對岸,定然是因為胡人就要殺來,戰爭就要打響的緣故啊!

前兩日她就聽說了陽帝出事,廬陽府被胡人鐵蹄踏平的噩耗,按照胡人行動的速度來看,對面的大岳軍隊之所以會如此嚴密布防,想來定然是,胡人此時已經離着這裡不遠了。

也就是說,此刻他們自己,包括他們身邊聚集在一起的這些,看着密密麻麻的流民們,都身處在極度的危險之中啊!

“四丫頭,四丫頭?四丫頭!叔問你話呢,你在想甚?”

安羽寧心裡才暗叫不好,站在她對面的譚有財,看着身前的小丫頭只顧着望着江對岸發獃,一點都沒有回神搭理自己的意思,不由的譚有財急了。

他連忙在安羽寧眼前揮舞着大手,嘴裡急急的喊着話。

“啊?那個有財叔,剛才咱們說到哪啦?”

譚有財黑線,實在是不明白,此刻眼前的小丫頭為何會如此走神,卻也是耐着性子的開口。

“我問你船,你說尋着了個船老大來着。”

“哦,哦!有財叔,我聽那個船老大說……”

原來,安羽寧他們在抵達源江邊後,第一時間不是去看江對岸的情景,而是想着去找渡船過江去。

只可惜啊,不要說找到船了,便是連渡口,安羽寧也聽提前他們一步抵達江邊的流民們說,那也是沒有見到過的。

一開始安羽寧還以為,渡口不在這附近。

急於尋船渡江之下,安羽寧便讓娘親他們留守,自己跟老爹他們分散開來,上下沿着江邊去找船。

這一找,他們就找出了好幾里地,從臨近午時抵達江邊,到眼看着到了下晌,他們依然什麼都沒找到。

就在失望之際,安羽寧碰到了個,身為當地人的船老大在江邊釣魚,在顧長年以銅板開道下,他們才在對方的嘴裡得知了,無船渡江的真相。

早在幾天前,在安羽寧他們得知陽帝殉國,廬陽府淪陷之時,朝廷早就先他們一步得到了消息。

身為一個怕死的新皇,在知道了這一噩耗後,他再也顧不得其他,連夜與下屬商議過後,為了保住江南的國土,為了保住金明城,更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命,他再出昏招。

畢竟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是逃無可逃了,那些封地上的皇叔皇兄們,早就已經自立為帝了,他除了眼下金明府、嘉州府、昌州府這三府的地界以外,哪裡還有別的國土?

亦再無路可退啊!

因為無路可退,更因為新帝想要活着,還想要好好的活着,坐穩屁股底下這個,都還沒能來得及坐熱的帝位,這位新帝連下三道旨意,他再次拋棄了他子民,拋棄了江對岸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無處可依的百姓……

極度怕死的新帝,在得了消息後,生怕胡人立刻殺來取他帝位與性命的他,第一道聖旨,禁止抵達江邊的流民渡江;

第二道聖旨,命心腹禁衛軍統領親自率部,直接渡江到對岸,先是強行徵收了對岸上下游,共三百里之內的所有大型船隻。

其次那些他們看不上的小船,便是那種荷塘中用來采荷撈蝦的圓木桶船,他們也都沒有放過,帶不走的,用着不方便的,他們就統統劈砍銷毀,或集中焚燒,或讓碎屑殘渣順着江水飄走。

總之是趕盡殺絕的,把所有可以載人的船隻,不論大小,統統都毀了個一乾二淨不說,還沒有給那些遭到掠奪的人家一點點補償。

而第三道聖旨,就是新帝派出了他手下幾乎所有能動的兵力,在源江對岸以金明城為中心,上下三百里展開布防,從此時開始,不論是大岳百姓,還是即將殺到的胡人,但凡是有人慾要渡江者,一律殺無赦!

昏君的三道聖旨,也就是船老大不跑船,只能凄苦的在江邊釣魚來飽腹的最終原因。

安羽寧也正是因為船老大的這些話,再加上此刻自己留心到的河對岸的情形,兩者相加,這才讓她越發覺得,眼下的情勢很不對勁,許是有大危險即將發生!

她的第六感,就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看着身周這些,都欲渡江求活路的流民們,安羽寧閉上雙眼思考着。

當她雙眼一閉上,腦海中卻不斷的在閃過江對面,那密集的,正嚴正以待的弓箭弩機手;

閃過船老大,那張凄苦無奈的表情;

閃過眼前這一張張,充滿希望的臉孔……

此刻,她並不知道,身後的胡人已經殺到了哪裡,可光從對岸的布防來看,想來那些惡魔,也定然是隔着這裡不遠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