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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凡松心下驚嘆,紀伏壽的心思轉得未免太快了,“你怎麼猜到的?沒錯,我父親確實做成了這件事。”

紀伏壽笑了笑,“很簡單,南疆田地貧瘠荒蕪,已經是十一二年前的事了,至今南疆還能安然無恙,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必定是蕭將軍把難題解決了。”

蕭凡松點了點頭,神色間帶着驕傲,“沒錯,父親帶着三十個親衛,掩人耳目去了南越,找到了南越的皇帝,與他談好了合作的事宜。

南越提供谷種給父親,並且將一年兩熟的種植法子也一併交給父親,而父親則給南越偷偷運送綢緞布料等等物品。”

紀伏壽仔細的端詳蕭凡松的神色,語氣不明的問道,“恐怕這交易不是這麼簡單吧?要知道南越之前還與南疆有二百多年的矛盾,二百多年,南越皇帝能讓谷種沒有流入南疆,可想而知,他們對自己稻穀看得多重要,連谷種都看得如此重要,沒道理會這麼輕易就把種植稻穀的法子教給蕭將軍,只憑偷偷運送綢緞布料這些可不夠。”

蕭凡松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聲音壓得很低,“沒錯,確實不止這些。”

她眼睛緊緊的看着紀伏壽,一字一句的道,“南越皇帝問父親討要了鍛造兵器的最新技藝。”

紀伏壽沒有驚詫,反而微微頷首,“我就猜,蕭將軍必定是付出了大代價。”

蕭凡松張了張嘴,數次之後,遲疑的問道,“你沒罵我父親是個通敵賣國之輩?”

要知道南越雖然糧食不缺,卻因地處蠻荒,很是閉塞,有鐵礦,但那鍛造技藝還趕不上二百年前的前朝,特別是在大齊開國之後,李天成還集中了全大齊的鐵匠,重新創造出一種新的鍛造技藝,大齊的兵器比前朝更加鋒利,也是因為有這些新兵器,李天成才會雄心勃勃三征西涼。

南越人口眾多,不愁吃喝,只憑十萬武驤軍未必能讓南越人不敢越池半步,但南越的兵器與武驤軍的兵器打個照面,就直接斷了,因此南越人才沒有踏足南疆。

南越皇帝一直以來最想的就是更換鍛造技藝,所以才會用此與蕭將軍做交易。如果是一般人聽到蕭將軍答應了南越皇帝的要求,必定會痛罵蕭將軍通敵賣國。

蕭凡松說出這個內情,早就做好了紀伏壽要與她割袍斷義、痛斥她的準備了,結果紀伏壽非常平靜,讓蕭凡松一時半會傻楞着。

“那你父親真的通敵賣國了嗎?”紀伏壽反問道。

蕭凡鬆脫口而出,“當然沒有!”

紀伏壽笑了笑,“那不就得了,我只看到如今武驤軍依然鎮守在南疆,我只看到你以一介女流之輩接過你父親的重任,守護着南疆的百姓,我只知道至今南越依然不能越池半步,我也只知道如今的南疆百姓又回到了以前家有餘糧的盛景。你父親既然決定與南越做交易,一定是留了後手。”

蕭凡松勾了勾唇,“是,父親確實與南越皇帝做了交易,可他給的鍛造技藝,並不是朝廷將作監的鍛造技藝,而是我們蕭家自己的鍛造技藝。

我們蕭家祖上,正是鐵匠出身。我們蕭家的鍛造技藝比不得朝廷的,就算南越用這個技藝鍛造出兵器,也比不上朝廷的兵器。”

紀伏壽淺笑,“蕭將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南疆的百姓,如果知府有愛民之心,就用不着你父親操心,如果朝廷體恤百姓,同樣用不着你父親想方設法救助百姓。

我想,蕭將軍做交易之前,必定很掙扎,可他還是做了,這就說明當時南疆的情況如離弦的弓,一觸即發。

如果南疆反了,恐怕西涼會緊隨其後發動進攻,到時候大齊就是背腹受敵,大齊的百姓還有沒有如今安穩的生活都不好說。”

這一次北疆能打贏,她亦在其中出力不少,如果是前幾年,大齊能否打贏還是個未可知之數。所以她能理解當時蕭將軍要保住南疆安穩的想法。

身為鎮守南疆的統將,最後卻被迫要與南越皇帝做交易,紀伏壽設身處地想一下,都能體會當初蕭將軍的煎熬。

蕭凡松很認真的看着紀伏壽,感激的道,“謝謝你對我父親的肯定。”

頓了頓,蕭凡松繼續道,“父親從南越那裡得來了種植法子,其實這法子也簡單,稻穀是種植在水田裡,只需要在秧苗長大之後,在水田裡養草魚鯽魚鯽魚便可。等到稻穀快要成熟需要抽干水田裡的水,水裡養着的魚苗也長大了,可以撈起來了賣掉,而到了收成的時候,稻穀不僅飽滿還大獲豐收。

誰能想到只要在水田裡養魚就能把水田養肥,還能畝產增多?南疆百姓對父親十分感激,那時候南疆百姓只認父親的話,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便是皇帝的聖旨,在南疆都沒有父親的話來得好使。

知府因此對父親十分厭惡,對父親看不順眼。父親每年要三次偷偷給南越運送綢緞布料茶葉等等,次數多了,終於被一直盯着他的知府曉得這件事。

知府秘密上奏,說父親與南越人暗中有來往,恐疑通敵。可父親是武驤軍的統將,在南疆威望甚重,齊成帝不敢因為知府一封密奏就處決父親,就秘密派人去了南疆明察暗訪。

可齊成帝和知府都不知道,父親怕南越人會偷偷潛入南疆,對生人和形跡可疑之人都會十分重視。齊成帝派來的人只在南疆行動了兩天,父親就得到了他們的消息。

父親有了防備,他們什麼都查不出來。可父親還是死了!”

蕭凡松眸中陡然染上一抹濃郁的恨意,那恨意讓紀思博看了很是心疼,終於開口問道:“蕭將軍是因何而死?”

蕭凡松冷冷的笑了笑,神色譏諷,“我說過,父親在南疆威望甚高,武驤軍唯他命令是從。他說去東,百姓絕不會去西。

齊成帝派來的人雖然什麼都查不出,可那些人卻看到了父親在南疆的影響,十分心驚,再加上有知府在旁添油加醋,誣衊父親不將齊成帝放在眼裡,儼然成為南疆的土皇帝。

那些人將這些情況上了密奏給齊成帝,過了半個月,收到了齊成帝的密折,便亮出了身份,來找父親,等他們走後,手裡拿着一疊信,說那些信是父親與南越通敵的證據,奉命處死了父親,還要奉命接掌武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