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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蕭凡松的眼眶再也沒忍住,紅了起來語氣也微微哽咽,從小到大一直當參天大樹給她遮擋風雨的父親,在那一天死了。

“當我趕到的時候,父親已經因寡不敵眾死了。誰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他們手持齊成帝的聖旨,說是齊成帝派來的天使,奉命要見父親,並且要父親屏退了身邊人,宣讀密旨。

父親雖然心有存疑,卻不敢質疑聖旨,便按照要求,讓連叔他們都退下,哪能想到那群人會膽大包天至此,趁着父親跪下接旨的時候,聯手圍攻偷襲他!

父親失了先機,最後只能不甘死去,主營帳里的動靜讓連叔他們不顧一切衝進去,正好見到父親最後一面。

父親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保南疆安穩,護松兒平安”

蕭凡松閉了閉眼,眼角一滴晶瑩滑落,只要每每想到那一天,她都會心痛如絞。

她連父親最後一面都沒見到!而父親臨終之前,還記掛着她。

紀伏壽沉下臉,眸底划過一抹怒意。

紀思博伸出了手,虛浮在半空中,很想替她擦去眼淚,卻發現雙手沉重,嘴張了張,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蕭凡松伸手胡亂了抹了抹眼角,眸中通紅,扯了扯嘴角,“是我失態了。”

紀伏壽緩緩搖頭,安慰道,“你節哀。”

蕭凡松臉上一片悲慟之色,繼續說了下去,“當時連叔他們都快瘋了,特別是聽到那群人當著武驤軍的面,拿着憑空出現的信指責父親通敵,還要接掌武驤軍的時候,整個武驤軍直接就暴動起來。

你當我為何會成為女將軍?那群殺死父親的人,根本就沒活着走出軍營,他們被活活打死,成了一灘肉泥,送到了知府面前。

知府嚇得屎尿齊流,直接就昏了過去。如果不是父親臨終之前留下遺言,說要保南疆安穩,連叔他們直接就帶着武驤軍反了。

父親就是快死的時候,還擔心南疆會因他生靈塗炭,從未說過替他報仇的事,相反還特意留下遺言,壓制了武驤軍。

知府醒過來之後,派人八百里加急將事情稟告齊成帝。當時父親一死,整個南疆就被武驤軍接管了,如果武驤軍不想,就連一隻雞都走不出南疆,但我們並沒有阻止他。

我們都知道,當知府的奏摺送到齊成帝御案之上,等待武驤軍的就是齊成帝的征伐。

可知府將密折送出去的第二天,南越就襲擊南疆了,且這次南越出動了二十萬人,知府又嚇得送了第二封奏摺,向齊成帝稟告南越大肆進攻的事。

而齊成帝先是收到了第二封奏摺,得知了南越二十萬大軍進攻的事,才收到了第一封奏摺,得知他派去的人死了個乾淨。

然後,我就臨危受命,成為了大齊第一個女將軍,統帥武驤軍,率軍抵抗南越大軍。在這期間,我時不時就會帶着知府上了前線,他看到了南越數不盡的兵士,又會給齊成帝上密奏。

這場仗,打了半年之久,因南疆距離遙遠,武驤軍直接就徵用當年百姓要上交的賦稅做軍餉,甚至還跟百姓借了糧食,當做是來年的賦稅。

半年之後,南越退兵,而我,也坐穩了武驤軍統將的位置,百姓則兩年不用交賦稅。

至於知府,因驚嚇過度過世。”

蕭凡松勾了勾唇,眸光幽深,嘴角擒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紀伏壽挑了挑眉,與她對視一眼,微微頷首,同樣意有所指的道,“我明白了。”

蕭凡松認真的看着她,當她看到紀伏壽眼中的瞭然時,心頭大震,沒想到她說得這樣隱晦,紀伏壽居然真的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為什麼知府送出第一封奏摺,說武驤軍要暴動,把齊成帝派來的天使都殺了之後,第二天南越就派出二十萬大軍陳兵邊境?

因為南越是他們武驤軍請來的,與他們聯手合演了這一場戲。

父親早在這些年,就與南越的皇帝有了交情,南越皇帝不是個喜歡窮兵竇武之人,他要鍛造技藝,只是為了保護南越不會被大齊吞併。

南越皇帝不想大齊派來一個野心勃勃的將軍,萬一是個喜歡拿南越人頭晉陞軍功的狠人,南越將會苦不堪言,所以當初得到父親身死,武驤軍請求幫助的時候,南越皇帝二話不說就應允,唯一的要求就是她當統將,維持父親在世時的狀況。

而這個要求,正好跟連叔他們不謀而合,於是雙方就很默契的搭台唱戲。

為什麼知府寫的第二封密折,說南越二十萬大軍陳兵邊疆、意圖進攻南疆的奏摺,會比第一封更早送到齊成帝的御案之上?

同樣是他們武驤軍動了手腳,路上佯裝打扮,阻撓了第一封密折的腳程。

這樣一來,只要齊成帝先得知了南越進攻的消息,就算後頭知道武驤軍殺了天使,也不會發難,因為他更怕如果他發難武驤軍,武驤軍會直接反了大齊。

所以齊成帝為了保住南疆,不顧朝臣阻撓,冊封她做統將,希翼以她來鉗制武驤軍。

為什麼要時不時就帶知府上前線?

為了讓齊成帝相信,南疆局勢非常嚴峻,令他不敢擅自妄動武驤軍。

為什麼要打半年之久?

是為了讓她坐穩武驤軍統將之位,半年過後,齊成帝就算想找人替代她的位置,也要考慮一下,接手的人有沒有本事能將武驤軍降服。

她是個女子,反正到最後也成不了大事,還不如留着她這個蕭將軍的女兒,讓武驤軍不敢輕舉妄動。

而武驤軍用兩年南疆的賦稅,越發壯大己身,且同樣讓朝廷損失了兩年的賦稅存糧。

至於沒有了作用的知府,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下地府給她父親贖罪,多留他半年人命,已經是她最後的忍耐。

蕭凡松從思緒中回過神,就見紀伏壽眼含深意的看着她,語氣篤定的道,“那看來很快朝廷就會收到南越進攻的消息了。”

蕭凡松瞳孔一縮,終於確定紀伏壽果真是看明白了這裡頭的內情。

沒錯,在她留在京城一個月還不能離去,她身邊的兩個叔伯就悄悄離開了京城,回去南疆了。

她估算了一下腳程,朝廷應當會在這兩天收到南疆傳來的戰報南越再次進攻,而她這個武驤軍的統將,就能名正言順的回去南疆,齊成帝想再留她,也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