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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夜鷹眾人都面露不解,紀伏壽便細細為他們解釋,“西涼人駐紮在定襄城之內,他們固然可以憑藉著城池為依託,抵禦大齊的進攻,但這又何嘗不是將他們自己困守在城內?

若是魯國公能心狠一點,不顧城內百姓的周全,直接對付西涼人,興許到最後能全殲西涼人也說不定。

西涼大軍若是在此次博弈里死光,西涼就成了無牙的惡狼,想要收拾他們,對大齊來說輕而易舉。”

宿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訕訕的問道:“主上,您說的直接對付西涼人,不知是如何對付法?”

總不可能是直接進攻吧?那可跟主上說得瓮中捉鱉對不上。

紀伏壽勾了勾唇角,語氣輕柔,“定襄城內的人,總要吃喝吧?若是在水裡下毒呢?”

宿等人倒抽一口氣,發出“嘶嘶”的聲音。

她又繼續道:“定襄城百姓餘糧不足,西涼人都能狠心將他們推出去送死,當然不會用糧食救助他們。

如果西涼人不能及時清理屍體,就會很容易發生瘟疫。若是利用屍體來弄出瘟疫呢?在西涼人不知覺的地方,讓瘟疫橫行,等西涼人沾染上瘟疫之後,然後故意放西涼人回大草原,到那時,要死多少人?”

宿等人聽着紀伏壽的話,腳底一股寒意直躥頭頂,四肢冰涼,神色震驚至極。

“主上,若是按照您說的那樣做,豈不是連城中的百姓都沒活路?”宿頂頂了上顎,咂舌不已。

紀伏壽將雙手從寬大的袖子里拿出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語氣平靜,“以一座城來陪葬,求得這次的勝利。”

只有連定襄城百姓的性命都不顧了,西涼人才會毫無防備的中招。

宿神色怔忪,“可是定襄城內有十幾萬的百姓啊。”

紀伏壽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所以我才說,不知魯國公有沒有勇氣承擔這份千古罵名。”

以一座城的百姓為陪葬,將城內的二十萬西涼大軍全部殺害,縱然最後取得了勝利,但等河山國破的危機過去,魯國公的所為必定會成為千夫所指。

縱然他這次功勞巨大,能奪回定襄城,能驅趕走西涼人,但只要他背上了殘殺十幾萬百姓的罪名,齊成帝無需擔心他功高震主,只需要“不得不”聽從士林的討伐,魯國公就得人頭落地,甚至還能順理成章的收回世襲罔替的國公爵位。

宿嘖了一聲,“魯國公應該沒這個必要去承擔這種罪名吧?”

魯國公杜恆,自己是世襲罔替的國公,自己女婿是齊成帝的嫡長子,有權有勢,何必冒這個險。

紀伏壽唇角翹了翹,低聲道:“誰知道呢。”

宿頗有些好奇的輕咳兩聲,試探的問道:“主上,如果是您坐在魯國公那個位置上,您為了取得勝利,會用那些法子嗎?”

見其他人也好奇的看着她,紀伏壽微挑了下眉,“如果我是統帥,我當然不會用方才說得那些法子了。”

咦?

宿等人齊齊怔住,俱是不解的看向她。

“我不需要下毒,也不需要利用屍體製造瘟疫,我有你們,只需要派你們暗中在他們的水裡放讓人身體虛弱的藥粉便好。

如果放毒,想要一鍋端,就得在水源上直接放毒,這樣一來,連城裡的百姓都躲不過去。不然在其他地方放的話,很有可能會有人先後中毒而導致後面的人躲過這一劫。

再說了,瘟疫這種法子,稍有不慎就會禍及自身,固然能讓西涼人感染瘟疫,但也會讓定襄城成為死城,為了不讓瘟疫向大齊各地蔓延,就要一把火將定襄城都燒個乾淨。

定襄城一毀,你可知道重建一座城得要費多大的功夫?我才不會做這種自損八百的事呢,在西涼人吃用的水裡放讓人身體虛弱的藥粉,因為不是毒藥,他們就察覺不出。

這樣一來,只需要長時間服用這些水,身體自然而然的虛弱下來,到時候大齊軍隊發起進攻,他們怎麼守?”

宿等人恍然大悟,對啊,這場戰役的根本,可不就是在西涼人身上么?只要西涼人不堪一擊,就算西涼人固守城池又如何?想要攻進去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那這麼簡單的法子,魯國公應該能想得到才對。”宿輕輕捶了一下自己的掌心,被紀伏壽點醒之後,就覺得按照魯國公的為人,不至於想不出這個法子才對。

“想得出有什麼用?你當在二十萬大軍裡頭暗中下藥是件簡單的事?夜鷹裡頭,也就只有你和斗才有能力完成這件事而已。”

紀伏壽嗤的一笑,無奈搖頭。

二十萬大軍的營地里,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人在巡邏,也是為了防止刺客刺殺主帥和重要將領。

想要瞞過眾多耳目進入營地,想要找到火頭軍做飯的地方,再趁人不注意下藥,這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沒有人能從二十萬大軍的包圍里逃出生天。

宿和斗兩個會影子藏身法,才是完成這件任務的關鍵所在。更何況,這是藥粉,而不是毒藥,起碼要讓人連續吃個三五天,也就是說,三五天都要完美的完成這件事,簡直是難於上青天。

她不信魯國公身邊還能找出能跟斗二人相媲美的死士。

聽紀伏壽的解釋,宿等人明了,宿擔心在營中的紀思博,低聲問道,“主上,那少爺那邊?”

紀伏壽頓了頓,微微搖頭,“由着他那邊去,他只是個五品武將,就算被委以重任,那也是做個先鋒軍,只要小心點,有柳在暗中保護着他,在戰場上死不了。”

宿便吞回了自己想說的話,他還想着與主上提議,就讓少爺提出派人去西涼大軍暗中下藥,而後他與斗去完成,將這個偌大的功勞放在少爺頭上呢。

看樣子主上並無此意。

紀伏壽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道:“孩子都還沒開口呢,做長輩的,不能事事都先為他們想好。”

宿眼睛一亮,他明白主上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