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三轉一響里的一員，縫紉機可不比自行車好買。
而且現在結婚流行的是三十六條腿，還沒到三轉一響的時候，倒不是不稀罕縫紉機，主要是買不着。現在誰家結婚能有個一樣，就足以成為大家羨慕的對象了，真能湊齊了，那足以讓他在相親市場上所向披靡了。
這東西這麼搶手，顧青嵐根本想都沒想過。
縫紉機又不是自行車，還能自己找零件組裝，她也不大用得着，犯不着費那個心。
雖然說顧青嵐覺得徐春苗多練練以後說不定能當個裁縫啥的，但是買縫紉機這事太麻煩了，她覺得要買也該是顧明厚來操心，她犯不着往自己身上攬事，就順勢把這事拋到一邊去了。不過給他們提個醒倒是可以的。
這周星期天回去的時候，顧青嵐特意將做了大半的裙子帶了回去，實際上她拿到布料的當天就做好了，但是為了拿回去當個證據，顧青嵐便留了個邊沒收。
回到家裡趁着吃完午飯大家都在，她就一副還有事情沒幹完的樣子，回到屋裡，從包里取出裙子和針線，立刻忙碌起來。
鵝黃色多顯眼啊，尤其是在顧家這個灰撲撲的環境里。二丫她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姐，你這是在做衣服？好漂亮啊！”
顧家幾個屋子就隔着一堵牆，根本沒什麼隔音效果。三丫這一聲喊，大人們也都注意到了這邊。
顧老太正在堂屋裡做鞋，聽到這話便眉頭一皺，對着屋外大聲問：“什麼衣服？”
她想難道老二家的私底下給孩子買布料了？不對啊，她也沒攢私房錢的機會。再說就是有布料也是緊着老二來的，她也捨不得先給閨女做。那青嵐這衣服哪來的？
顧紅梅對顧青嵐一直有些說不明的針對，可能是有些羨慕嫉妒吧，導致她一直很關注顧青嵐的一舉一動。
她從顧青嵐把裙子拿出來時就一直盯着那屋呢，聽顧老太問，忙跑過來說：“是一條鵝黃色的新裙子，可好看了！”
她覺得這可能是二媽偷偷給顧青嵐買的布料，真是氣人，怎麼她媽就沒給她買呢！不過家裡最近什麼用度都縮減了，爺爺連煙絲都不抽了，二媽還這麼大手大腳的，她得看看奶奶怎麼說。
顧老太本來是不管兒子媳婦們的私房錢是怎麼花的，家裡大頭都在她手裡攢着，她們能留幾個錢？還不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他們家每年一人就二尺五的布料，三個人才能做一條褲子。家裡的習慣一向是有了布先做大人的，大人穿舊了給大孩子，大孩子穿久了再給下面小的，這樣才經濟划算。單獨給顧青嵐買布做裙子，實在不想是徐春苗做的出來的事。
顧老太對顧紅梅說：“去，把青嵐叫過來，問問咋回事。”
顧紅梅得令，忙不迭地跑過去了。
她到了顧青嵐的屋子外，二丫姐妹幾個還圍着那裙子看呢。顧青嵐怕她們的小臟手弄髒別人的裙子，只讓二丫翻給她們看。
顧青嵐趁機教育三丫四丫說：“讓你們勤洗手不聽，現在連裙子都不能碰了吧。以後還洗不洗手了？”
她們倆羨慕地看着二姐拎着裙子在身前比劃來比划去，大姐還答應縫好了給她試穿一下，可惜她們在外頭玩的一身灰，就是給她們穿，她們也捨不得把那乾淨的裙子往自己身上套。這麼漂亮的顏色，跟外面的花一樣，她們可從來沒穿過呢。
顧紅梅看她們姐妹那個開心樣，更肯定這是給顧青嵐做的裙子了。
她羨慕地看了裙子一眼，逼自己移開目光，中氣十足地說：“奶讓你過去。”
哼，有新裙子有什麼了不起的，還不是要被奶奶罵！
可是……她也好想有新裙子，被奶奶罵也值了。
不提顧紅梅內心複雜的想法，顧青嵐抱着裙子就去了堂屋。
面對顧老太的詢問，顧青嵐厚着臉皮說：“這是我幫同學做的，她們城裡人做衣服都是找裁縫的，知道我手藝好，乾脆就讓我幫忙了。”
顧老太就知道徐春苗不可能這麼大手大腳不過日子的。
但是聽顧青嵐這話，她一下子就急了，“你膽子也太大了，你才學了多久針線，連上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敢給人做裙子！還敢說手藝好！這布多難得啊，做壞了還不得給人家賠？你把裙子給我看看，有啥不對的，讓你媽來改改。”
顧青嵐淡定地把裙子遞過去給她檢查，“奶，人家又不是傻的，誰能捨得拿布出來玩？當然是看過我做的東西了。再說我也不傻啊，沒金剛鑽不敢攬瓷器活，肯定是會做的啊。”
顧老太把裙子上下左右地看了一遍，還讓顧青嵐穿着給她看看，竟沒有發現走樣的地方。款式還她見過的好看多了。再看針腳細密，說句實在話，比她這做了幾十年的熟手都好。
顧老太恍惚記起好像徐春苗當初說過青嵐學針線快，沒幾天就縫的又直又好，她還以為是誇自己孩子呢，沒想到青嵐這是真有天分啊。
顧老太不僅有些可惜，你說會讀書和會做針線這兩樣咋就湊到一個人頭上了，分一個給紅梅、二丫她們也好啊。孩子有一樣拿得出手的本事，這以後就不用愁了。真是老天爺不公平啊。
不過手藝好是好，該批評的也得批評，“就是你能做，那萬一弄壞了呢？你都沒做過衣服，以後可不能隨便答應人家了。”
顧青嵐一臉不舍，“可人家一條給五毛錢呢。”
“五毛？！這城裡人也太捨得了，不能自己做嗎？”
顧老太不習慣城裡人的消費，這裙子好看是好看，小姑娘穿上跟朵花似的。但花五毛錢她才不樂意。
而且裙子哪有褲子方便，都不好下地，這大裙擺還浪費布料，真是不懂節省。也就城裡人才這樣穿，換鄉下除了要相親的大姑娘能有條裙子，誰敢這樣穿還不得被家裡人罵。家裡存點布票容易嗎！就瞎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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