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趙大山這個會還是很有必要的。

玉橋大隊的生活雖然總體上比其他生產隊要好，但是一個隊里難免會有幾個懶散的。

平時幹活不出力，到分糧食的時候自然也沒有多少。也就是個基本的口糧。

他們就等着盼着這個救濟糧下來，現在趙大山說糧食沒有了，他們哪可能同意。

原本興沖沖跑過來開會，準備聽到上面分糧食的通知，誰知居然沒有他們的份。憑什麼呀？玉橋大隊其他人家有糧食，他們沒有啊。難道還不能算困難群眾？

趙大山說完這件事，就想讓大家散了。下面一個尖嘴猴腮個子矮小的中年男人，噌的一下站起來。

“不行，憑啥分給其他生產隊不分給我們，我們家也沒糧食吃。”

大家看到他就面露不屑。一個老頭在下面喊：“二喜子，你們家一上工就頭疼腦熱的，工分都沒幾個，還想要糧食。你家要有糧食了，我們家豈不是得堆滿屋了？”

這男人被大家嘲笑，也不在意。因為大家說的是事實，他當初既然決定偷懶耍滑不幹活，也不在意這一兩句話了。

他繼續衝著趙大山說：“大山哥，你是隊長，總不能看着我們餓死吧。那救濟糧都說是救濟群眾的。憑啥我們不能要。”

趙大山皺眉道：“糧食都是以生產隊為單位發的，這也不是我決定的。再說了咱們村就你一個喊着要救濟糧，人家公社裡的也不是傻子，什麼情況，人家能不知道？你是想讓公社裡都知道你這個人是吧。”

這個人名叫趙喜南，和趙大山是一個族裡面的，不過關係已經很遠了。知道趙大山也不會偏向他，他撒潑打滾道：“我全家都要餓死啦，我還管得了這麼多。”

趙大山被他吵的不耐煩了，大聲說：“你家什麼情況我不知道？糧食還是我給你發的呢，基本口糧都有了，怎麼可能餓死。別在這跟我鬧，有本事你就去公社裡。你看看你撒潑能不能要到糧食。我們玉橋大隊不向公社裡面要糧食，到年底大會上說不定能被誇獎一番的，被你這麼一鬧，我看大家還有什麼臉。”

其他的人本來在看笑話，聽趙大山說居然還能影響到他們大隊的表彰大會，立馬不幹了。

這人平時幹活就在拖後腿，現在到年底了還想拖後腿，憑啥呀，他們才不慣着他。

之前開口的那個大爺說：“二喜子，你都這麼大把年紀了，孩子都生好幾個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外頭連口糧都沒有的，不知有多少人呢，你們家現在就吃的少點，你就不樂意了。那其他人怎麼辦？這救濟糧當然要發到最困難的群眾手裡。”

趙喜南說：“那我家沒糧食了怎麼辦？要不大隊里先借我點，我就不去公社裡。”

“糧食才發下來多久，你家怎麼可能就沒了？”

人群里趙喜南的鄰居就說了，“我知道，他們家糧食剛發了就吃了好幾天的大米飯，天天挺着個肚子出來逛。就那架勢全村的糧食都不夠他吃。”

這時候大家哪捨得吃白米飯，都攢着準備換粗糧呢。聽說趙喜南家居然還一連吃了好幾天，大家看着他眼淚鼻涕一把的樣子，一點同情心都生不起來。

他們哪家的糧食不比趙喜南家多，就這樣還得數着飯粒吃呢。他們家倒好，一下子把糧食全吃了，還盡挑着好的吃，現在沒糧食了，過來哭窮，誰理他呀？

再說大家對他的話也不大相信，就算糧食少，吃的多，也不可能全吃光了，指不定是藏在哪裡，想占隊里的便宜。

其實隊裡面還是預留着一些糧食的，就是怕哪家情況實在是不好，留着救急的。但是像趙喜南這種情況。他們實在是不想把糧食給這種人。

說句不好聽的，這時候大家情況都不好，說不定以後就需要了呢，要現在給趙喜南了，以後他們吃什麼。

顧老頭和顧榮誠在人群里看着趙喜南在那鬧。知道他這次肯定是不會成功的。

大家對遊手好閒的趙喜南本來就沒什麼好感。再聽說他們家還好吃懶做的挑着好的吃，那就更不可能答應借糧食給他了。現在誰家不是從牙縫裡省出糧食，怎麼可能借給這種人禍禍？再說就他以往那樣，明年肯定也是還不上的。

顧老頭趁機教育顧榮誠說：“看到了沒有，好吃懶做就這麼遭人嫌棄。你可是我們顧家第三代裡面最大的，可不能把下面的帶壞了。”

顧榮誠看着還在耍賴要糧食的趙喜南，連忙點頭說：“我知道了，我以後肯定不那樣。”

他一定勤儉節約，給家裡多省些糧食。

他不僅自己這麼決定了，回去之後還準備給幾個弟弟妹妹上一課。

顧青嵐他們中午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吃飯。就被顧榮誠給一起喊了出去。

顧紅梅是他親妹妹，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不耐煩的道：“大哥，你幹嘛，我們上學上了一早上，肚子正餓着呢。”

顧榮誠板著臉說：“你就知道吃，以後每頓少吃點，要是咱們家糧食不夠吃了怎麼辦？”

顧紅梅不知道他哥發什麼瘋，每天就那麼點糧食，再少吃還不得餓死呀。

她白了他一眼，就準備回去了。

顧榮誠忙說：“今天隊長那裡開會，喜南叔說家糧食不夠吃了，在那鬧呢。我想着現在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如我們每天少吃點，也能給家裡省點糧食。”

顧青嵐看着他一臉的認真，發現這傻小子竟然是說真的。

他們家現在的伙食，就是蔬菜和雜糧，沒肉沒油的，要是飯再不吃，從哪裡吸收營養？人還不得垮掉。

顧青嵐說：“家裡有多少斤糧食你知道嗎？我們每天吃多少你清楚嗎？一天省多少是好？”

顧榮誠摸摸腦袋，“反正省些總是好的。”

顧青嵐翻了個白眼，“糧食是奶奶每天按量拿出來的，家裡什麼情況她比你清楚。你就別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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