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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然確實在做急診手術。

全身mázuì的病人,打開腹腔,就能見到滲出的少量液體,靠近脾周,則是大量的血性液體滲出,再加上脾臟與腹腔的黏連,裡面可謂是一塌糊塗,就像是快燒乾了的火鍋似的。

這樣的病人,放到兩年多以前,肯定是直接呼叫普外科,快點送過去加開水的。

但是,今天的主刀周醫生卻是多想了想,並將凌然呼叫了過來,見面就問:“凌然,你脾臟和腹膜炎的手術都會做,對吧?胰腺呢,會做嗎?”

“胰腺不會,腹膜炎處理的也不多。”凌然回答的很直接。

他有全脾切除術的技能在,面對個把脾臟跟玩一樣,腹膜炎處理起來也不是很困難,屬於自己學習的狀態,但胰腺的難度就高了,他至今也沒怎麼碰過。

周醫生聽着點頭,一邊陪着洗手,一邊道:“病人已經做了腹盆腔平掃,初步診斷應該是脾臟破裂,伴隨有脾周積液,另外,有腹膜炎和胰腺體假性囊腫的可能。一會兒,你繼續做開腹探查,同時處理脾臟,胰腺這部分,如果有問題的話,我再喊普外的來,沒問題就算了。”

凌然沒有多想就應了下來,在他看來,這也就是稍微複雜一點的急診手術了,也算是其掌握的技術打擊範圍的。

周醫生則是鬆了一口氣,最近一段時間,急診心和普外的關係可不像表面上那麼輕鬆。

隨着急診心的名頭打出去,急診外科的病人佔大幅度提高了,蓋因來自外縣外區乃至於外市的外科病人變多了。這也是醫院風格與名聲,所產生的潛移默化的影響。

同樣來自外院的內科病人,如心梗腦梗,很可能就會選擇省立或者陸軍總院去治療了。另一方面,霍從軍的強勢也主要集在外科,對內科的覆蓋力度並不大,而他對擴展內科的意願,也不像是外科那麼強了。

再加上凌然的治療組,大幅度的增加手術量,使得急診心的外科病人佔大大超過了平均水平,而這自然是侵占到了普外科的地盤。

儘管說,普外科依舊保持着相對冷靜的態度,畢竟,他們的手術和病人早都多的做不完,以至於成為負擔了,但這也不會讓他們對急診的入侵熟視無睹。

以前急診做做闌尾,做做腸梗阻之類的手術,普外不僅不在乎,反而樂見其成。

凌然做到肝臟也不影響普外科自身的展,但是,胃腸疾病就屬於邊界線了。如胃切除這樣的手術,普外自己還在與消化外科爭來爭取,急診再做自然是不受歡迎的,也就是消化外科尚無反應,加上霍從軍的鎮壓,雙方才沒有起衝突。

但是,急診心擴張到現在,普外的態度也是自然而然的生了轉變,要是之前,周醫生遇到這樣的病人,肯定是毫不猶豫的呼叫普外了,現在卻是不得不多考慮一番。

脾臟的歸屬,也是不清不楚呢。普外要是乘此機會,介入急診的脾臟手術,那周醫生可就闖禍了。

想想霍從軍生撕住院醫時的樣子,當時做猴的周醫生絕對是記憶猶新。

“脾臟能做,咱們就自己做,不過,這個病人的癥狀也是較特別,你也得特別注意。”周醫生腦袋裡考慮着辦公室政治,面對凌然,卻是只說病情癥狀。

只要病情癥狀能解決,那辦公室政治自然也就能解決,這個信心,周醫生也是有的。

凌然用水衝著手,感受着水流的力量,問:“特別之處是?”

周醫生整理了一下語言,再道:“病人於兩個月前,開始出現無明顯誘因的左上腹疼痛,持續性脹痛,伴隨有腰部脹痛,而且較為劇烈。在縣醫院就診以後,對方給予支持治療,病情有所緩解,出院不久,疼痛再次作,均無明顯誘因,後在地區醫院再次住院治療,依舊是對症支持以後,癥狀可緩解,但出院不久再次作,於是來到雲醫就診……”

“是想要進一步的診治?那應該找專科挂號吧……”

“病人是坐救護車來的。到的晚了,掛不到號,就進了急診。本來是考慮給他轉診的,結果可能是路上舟車勞動,生了休克,就只能先緊急送進手術室了。”周醫生沒有細說挂號的問題。

像是雲醫這樣的地區頂級三甲,一些專家號都有黃牛倒騰,以至於挂號的窗口前,常常提前一天就開始排隊了。

像是眼前的這種病人,腹部持續疼痛,臨時又掛不到號,自然只能奔着急診過來。

這也算是一種就診技巧了,如果是確有需求的病人,挂號到急診再轉診到專業科室,算是一招曲線救國了。相應的,採用這種方法,卻是不能控制自己最終會被轉診到哪裡,更像是高考時勾選了“服從調劑”。

而在他被緊急送入手術室以後,術者為誰,就更不受其控制了。周醫生開腹探查,如果是普外的活,就可以找普外或凌然或自己做,如果現了別的毛病,自然再喊別的科室的醫生來做緊急手術。

凌然聽着周醫生一句一句的介紹病人情況,刷乾淨手,再將擦手的毛巾丟入桶,兩手平行,豎著舉在胸前,回到手術室,就見做助手的任麒正焦頭爛額的吸着濃血性液體。

“還有新鮮血液流出來?”凌然伸頭看了一眼。

“是,腹腔內很複雜。”任麒身為進修醫,算是見多識廣,屬於凌然組裡面的即戰力了,用體育一點的說法,就相當於當打之年的藍領,天賦一般,技術一般,但因為攢了多年的經驗,又夠努力,所以很適合填塞在各種場合臨時使用。

他沒有什麼擅長的,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醫生,但也沒有什麼太明顯的缺點,失誤的情況也較少,大部分都容易被控制,反而在凌然組獲得了大量的手術機會。

不過,論眼光的話,任麒就很一般了。

周醫生瞅着腹腔,又輕輕的翻動了兩下,道:“現在的問題是黏連太嚴重,腹腔和腹壁黏連,胰腺體尾又被黏連組織包裹,滲血的應該還是脾臟……”

凌然“恩”的一聲,也是跟着看。

開腹探查可以說是外科的bug級技術了,像是眼前的病人,各種拍片查體,最終都沒有找到病因,但開腹探查現是脾臟流血,又有如此多的黏連,就很容易確診了。

“看來是陳舊性的脾破裂。”周醫生嘆了口氣,問:“黏連這麼嚴重,恐怕要把脾臟和胰腺體尾一起切掉了。”

凌然抬了下頭,道:“我沒切過。”

“那……不行的話,我就喊普外科的過來……”

“我可以把脾臟和胰腺體尾分離開。”凌然又是一句話,卻是讓周醫生有峰迴路轉之感。

周醫生登時一樂,轉瞬又有些猶豫:“不要太勉強,出了問題就不好了,胰頭能留下來就不錯了……”

“我試試看。”凌然也沒有說的很肯定,胰腺是出了名的軟糯,用一捏一包油來形容也差不多,分離起來的困難可想而知。

周醫生卻是立時放心下來,笑道:“能分離最好……”

“對了,要給左慈典說一聲。”凌然提醒周醫生,這個手術一旦做起來,就不是一半個小時能結束的。

周醫生“哦”的一聲,問:“左慈典那邊是什麼事?”

“君安診所的薄院長請了東嘉集團的董事長到雲醫來,應該差不多到特需樓了。”凌然給了一句說明。

周醫生眼睛都要飛出來:“是今天嗎?”

“是。半個小時前信息,降落了。”

“是今天,而且就是現在?”周醫生重新確定。

凌然點頭,接着道:“我開始分離了。”

說著,凌然就不管周醫生,自顧自的開始了手術。

周醫生站在當場,喃喃自語:所以,我還是闖禍了?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