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聽人說，只要東郊的那片平房停電，就有人把紅房子的電閘拉滅，暗中排查，竟然沒有發現誰使的壞。

挨罵的人一肚子火，面對自家強勢的老頭，他不得不屈服，讓人先把紅房子對面的大院里送上電，然後再給紅房子送電。

果然這次，五分鐘，十分鐘，半個小時，依舊有電，幹活的人鬆一口氣，大過節的誰願意加班幹活兒。

“哦，來電了！”大院里孩子們一陣歡呼，慶祝來電了，隨後傳來孩子們有節奏的背誦聲，“電燈電話電視機，有了電，多方便，電的用處說不完。”

這是小學課本上的文章，每次停電過後，重新來電時，一群孩子都要把這段話一字不落的背誦一遍，那歡欣鼓舞的樣子別提多開心。

唐瑩家裡，唐文濤還沒有下班，劉蘭芝帶着一群孩子，圍着一桌子的飯菜，眼巴巴的瞅着，除了平常的飯菜之外，還多了粽子，西紅柿拌白糖，水果罐頭，韭菜餃子。

對唐家來說，這就是過年才有的飯菜，幾個孩子眼巴巴的瞅着，肚子餓得咕咕直叫，老太太一揮手，“算啦，不等你爹了，咱們先吃，讓你娘給你爹留點飯，先吃吧，一個個都餓着肚子呢！”

老太太發話，劉蘭芝沒有反駁，拿起旁邊的黃色搪瓷碗，抓起幾個粽子，又端走一盤餃子，其他的沒留，一來東西不多，二來，就算劉蘭芝留了，唐文濤也不捨得吃，還不如讓熊孩子吃的盡興。

“吃吧！”老太太吆喝一聲，一群孩子蜂擁而上，擼胳膊挽袖子準備開動，老太太晚上吃的少，擔心消化不良，積食，把她的那份分出來點給唐志偉，家裡就屬他飯量最大。

唐志奇和唐志傑加起來，都沒有唐志偉吃的多，唐瑩早就餓過點了，這時候只喝碗粥，吃兩口糖拌柿子，就沒動筷子。

吃完飯，老太太難得沒有回屋，坐在炕上拆毛衣，毛衣是唐瑩大姑父的，單位給發新的過冬羽絨服，這件毛衣就淘汰下來了給老太太拿過來。

唐瑩大姑父一米九的大個子，他的毛衣誰也穿不上，可惜九成新的毛衣誰也捨不得再送人，只好把毛衣拆下來，重新織兩件新的。

老太太的意思，給唐志奇織一件，等他上大學穿着，剩下的毛線估計還夠給唐瑩織一件，她是家裡唯一的女孩，只要條件允許，吃的穿的可以優先考慮她。

祖孫母女三人，坐在炕上拆毛衣，唐瑩以前沒有拆過毛衣，第一次覺得，拆毛衣挺好玩的，只要找到一個線頭，輕輕一扯，一圈一圈的圍牆就依次按照順序倒塌，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

眨眼間，夜裡十一點半，沒有月亮，萬家燈火早已熄滅，大多數的人們都進入甜美的夢鄉中，只有唐文濤還在回家的路上。

他騎着自行車，車兜里放着一串粽子，車座後面帶着工具包，兩腳飛快的蹬着，前面是座大橋，過了橋，就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