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宗主聽到這話，頓時想了起來，“就一百多年前你收的那個？”
“對，就是她。”幻陌這會兒滿心歡喜。原本以為還要再多等個幾年，卻沒想到乖徒弟竟然提前了這麼久。
“從第九重天走到這裡，花一百多年的時間，那這走得也夠久。”宗主開玩笑道。
幻陌怔了一下，旋即道：“掌門師兄你不知內情。一百年前，我這徒弟也就已經到成嬰，那會兒她不過才二十來歲的年紀。上次則是兩三年前，她突破了形神，如今再見，更是到了合體期。這修鍊速度放在天上天都少見，更何況她一直都在下重天。”
宗主也聽出了點別的意思來，“只花兩三年的時間就從形神突破到合體，怎麼從成嬰到形神還要百年之久？”
“因為她死了啊。”幻陌語氣里有一絲淡淡的惆悵和歉疚。
宗主到底是經歷了大風大浪幾百年，很快就反應過來，嗟嘆道：“死而復生哪，那可不常見。”
“是，我也挺驚訝。而且當時她回來時，肉身已經沒有了，神魂卻能凝結成實質的肉身。想到她又那麼年輕，我頭腦一熱，就把司空令給了她。”這話說到背後，又多了那麼一絲驕傲的語氣，“在半點幻術都沒學的情況下，神魂能凝結成實質的肉身，這魂力足夠壓所有門下弟子一籌了。”
宗主聽他這討嫌的語氣，一臉嫌棄道：“有個好徒弟了不起？今天她如果能登九極，那也就是我的傳人，不知道你在得意個什麼勁。”
幻陌頓時臉一僵，“掌門師兄你這就不太厚道了吧。”他當初好像沒有叮囑徒弟，讓她別一口氣把台階走完了……
誰知宗主對於這頭天上一指，“老祖宗規定的規矩，我能有什麼辦法。要不你自己去同老祖宗們商量商量？”
幻陌呸了一聲，不再搭理這個流氓師兄。
但是這並不妨礙宗主繼續打量山腳下的未來弟子。
“她現在似乎不是神魂體，這是重塑肉身了？這丫頭機緣倒挺好。”宗主越看越覺得喜歡，“修鍊速度快，神魂又渾厚，天不亡我幻宗啊。”
幻陌有些聽不下去了，“這人都還沒有上登雲階呢，你還是別高興太早。”
“沒事。看到你臉色不太好看，我還是挺開心的。”
“……”
——
山下。
時玉看着臨淵，道：“你要不要一同上去見一見二師父？”
臨淵擺手，“不必了。你既已安全抵達，我也該走了。”
“現在就要走嗎？”
“那我看你登完雲階。”
“……”時玉想說她本不是這個意思，不過見臨淵確實沒有上雲宮的意圖，她只好朝臨淵拱了拱手，“這段日子以來，多謝你出手相助。如果不是你，我未必能平安走到這裡。此恩必報，將來你若是有需要，儘管吩咐。”
臨淵受了她的禮，“好。”
時玉說完，轉身往玉階上走去。玉階通透，上面雕有紋路。她起先還沒感覺，等一口氣差不多上了一千階後，周圍的壓力徒增。
時玉回過身。看了一眼山腳下，見臨淵果真還站在那裡。她深吸一口氣，繼續往上走。
這一回，她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些，不過所受到的影響卻不大。又一千過後，依舊不紅氣不喘。
六數才是入門，這會兒她依舊從容也很正常。
等過了五千階後，時玉就感受到了明顯的阻力。她的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抗拒一般，每一腳踩在台階上，必須得要穩，才不至於推下去。
穩妥起見，時玉速度放慢了不少。不過如此走了一百階後，心裡大概有了點底，她乾脆把體內的靈力一提，竟然身形化為一道利刃，朝着上面沖了過去。
“竟然還能這樣！”上面圍觀的眾弟子們一個個都眼珠子掉了一地。
以前走登雲階的，哪一個不是小心翼翼生怕中間出了差錯？現在這個卻這樣飛快闖了上來，她真就這麼自信？
正各自猜想着，時玉這會兒已經上了六千階。
一踏上這階，身後的台階已經通通消失不見，身後全變為懸崖萬丈。而此時上面又有山石滾落而下，時玉不得不左避右閃，避開這些滾石。
越往上走，在石頭滾來時，天上又有流火倒下。相對於方才的滾石，流火更為密集，時玉飛快的避開着這些，不然流火沾染分毫。
流火後，還有冰風雷電等，時玉幾乎無處可躲，只能咬着牙往前飛去。
等她走到第六千六百六十六階時，周圍的異象頓時全部消失，只見台階上方站着一人。
“二師父？”時玉有些驚喜，“您是來接我嗎？”
台階上的幻陌轉過身來看向她，道：“只要踏過最後一階，你便是我幻宗弟子。而這最後一階，就是挑戰我，你準備好了嗎？”
“挑戰您？”時玉臉上的喜色褪去。
她看了幻陌一會兒，揚聲道：“這有何不可。不過有個問題我想問您。”
“你說。”
“當初你有沒有登這玉階？”
“自然是有。”
“那當初您的成績如何？”時玉問。
幻陌傲然道：“九千五百三十一階。”
“好，那我今日必然會超越您。”時玉同樣錚錚。
台階上的幻陌一愣，這回包括在上面觀看的弟子以及更為隱蔽處的宗主和幻陌本人等，都俱是表情驚訝。
還是宗主先反應過來，摸着鬍子哈哈笑道：“這丫頭挺聰慧。”
幻象攔着她要比試，她自知不敵，竟然另闢蹊徑。這回就算不放人都不行，可以單放了，那這六數也就過了。
幻陌卻明白徒弟的心思，“她看來是鐵了心要超過我。也好，且看她能不能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我倒是想，她要不幹脆走完這玉階算了。多少年了，也該讓我歇歇了。”宗主一臉倒霉。
想當年，他也是青蔥一樣的少年。就因為一時意氣之爭，結果像王八一樣背負幻宗這麼多年。
是時候找個傳人來卸下擔子了。
宗主看着山下一步步走上來的身影，心裡悄悄琢磨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