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莊很大，終歸海邊上的整座山差不多都在別莊的範圍內，裡面屋舍眾多，而各個住處又有不同的妙處。

時玉所住的地方，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形容再合適不過了。雖然現在是晚上，看不到花開，但是能看到月光下的海。

海風夾雜着海浪的聲音朝着她吹來，看着身側的人，她大概是明白了那句“今夜月色很美”究竟是個什麼心境。

“東方剛剛告訴我一些事。”時玉道，很多事情和她從前想的大不一樣，她想知道溫珩的想法。

“嗯。”溫珩半點也不意外。

“你是不是也想起從前了？”

“是。”

“那你和玄音……”

“我們沒有關係。”溫珩像是知道她的想法，繼續道：“你是不是以為我能活着還是因為她，所以我依舊欠着她一條命？當年我救她的時候，就已經還了她的恩情，互不相欠了。哪怕沒有她，我也依舊會活得好好的。”

時玉稍微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來，“是三界花？”

三界花能讓人身死之後，凝魂重生。溫珩手裡正好有一朵……如果玄音沒有逆天重回的話，溫珩確實會繼續活着。

“那現在只有你們有從前的記憶，其他的人都沒是嗎？”

“這個其他人指的是林凡吧，”溫珩瞥了她一眼，“林凡是原本就存在的人，時光是倒流了不錯，但並不代表他會消失。”

時玉有些明白了，林凡和其他人一樣，都是客觀存在於這個時空里的人。玄音重新回到過去，青塵東方等等其餘的人都存在着，那林凡肯定也存在着。

只是隨着軌跡的改變，現在說是岔開的平行時空更確切一些，所以林凡不會和玄音一樣，有從前的記憶。

“真是沒想到。”玄音會為了溫珩，放棄神格。

“想不到的就別想了，回去給我療傷。”

“傷？”時玉的注意力立即全都被拉了過來，她一把抓住了溫珩的手，語氣有些急切，“你不是說你沒事嗎？還是之前的那個傷嗎，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好？”

“我好像沒說我沒事。”順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溫珩牽着她往前走去。

“可是我不是醫師，不會給人治傷。”

“無妨，你會食療就行。”

一路回到時玉所在的住處，時玉一邊在廚房裡忙活，一邊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個傷好不了嗎？”

當初在知道溫珩傷的時候，溫珩並沒有告訴她傷是怎麼來的。但是那裂痕中透出的毀滅之感，她還是記憶猶新。

溫珩的修為，她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半步成仙，能將他傷成這樣的人寥寥無幾，所以她很擔心。

“會好的。”溫珩半點不愁。

“那這傷是怎麼來的，方便說嗎？”時玉不是喜歡打聽別人隱私的人，只是她實在好奇這傷是怎麼回事，因此問話也多了一分客氣。

“你想知道，我當然都會說。”

時玉心臟不爭氣跳了下。

“你現在應該知道幻浮生前輩為何沒有踏出最後一步吧，我身上的傷差不多情況類似。”

時玉想到了當初幻浮生前輩飛升的場面，又想到他當時拚死也要告訴自己的話，頓時臉色變了又變。

“你……”

溫珩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這事你心裡明白就好。”眼見時玉眼底多了一抹憂慮，他道：“怕了？”

“不怕！”時玉將刀往砧板上一釘，剛剛的擔憂全都化為絲絲狠厲。

已經走到了這裡，沒什麼好怕的了。

她只要一想到那些事，心裡總會升起一絲暴虐之感，想要動手殺人。似乎這樣，才算是為那些人做了點什麼。

“這件事其他人知道嗎？”時玉問。

“只有我們知道。”

“連劍聖他們沒察覺？”

“或許有察覺，但是下意識的避開了。”

時玉沉默了，哪怕是她，如果不是去從前走了一遭，如果不是幻浮生前輩告訴了她，她也不會相信會有這種事。

“這樣也好。”許久後，時玉嘆了一聲，繼續做着自己手頭的事，“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知道幻浮生飛升時遇到的事？還是說我之所以會見到他們，和你有關？”

這件事她之前就想想問了，怎麼那麼巧的在知道時空縫隙之後，她就回到了過去。

“算是吧。”溫珩沒有否認，“不過真正的原因還是因為幻宗留了後手。幻宗的傳承人都會走這麼一遭，只是這次我做了推手，把你送了過去而已。”

簡而言之，就是幻宗的繼承人不一定是非時玉不可，只是他幫助幻宗做出了選擇。

也幸好時玉得到了那些前輩的認可，不然幻宗定然要沉寂下去。

“原來是這樣，”謎底算是解開了，“謝謝。”

雖然現實比史書要殘酷，但是她不後悔親身去經歷這些。

“不必客氣。”

等到時玉將蒸熟的棗泥糕和海貝山藥砂鍋粥送到溫珩的面前時，外面飄飄洒洒，揚起了細雪。

“怎麼下雪了？”時玉將青竹帘子往兩邊一拉，透過窗子，外面月色正好，一團團雪在月光下泛着朦朧的銀光，緩緩飄落。

這樣的月夜裡見到雪色，時玉還是第一次見。雖然很奇怪會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景象，不過她又不是喜歡追根究底的人，這時候只需慢慢欣賞就好了。

兩人面對面坐着，就着清甜的棗泥糕，吃着暖乎的粥，融融的暖意在兩人周身蔓延。

“下雪了，元歲要到了。那年本來想邀請你去死靈界和我們一起過年的，沒想到那時候沒說出口的話，一錯過就是這麼多年。”

“那年？是我離開的那年么？”時玉捻起一塊糕點放入嘴中，甜甜糯糯的棗泥糕口感綿長，讓人有種幸福的甜蜜感。

“是。”

“那巧了，那時候溫羨也邀請我一起去呢。我本來也答應他了，只是沒想到後來還是爽約了。”

誰能想到，那個時候溫珩竟然也想她一起。

“今年履約也不遲，雖然遲到了十三年。阿羨應該會很高興你過去，他總是嫌棄死靈界太過清冷。”

“如果我要去的話，那可不僅僅只我一個人。三胖火麒麟啊他們，估計都會跟着，到時候你可不要嫌吵。對了，死靈界只能黑黢黢的么，你要不要弄點陽光之類，太黑了，總感覺死氣沉沉的。”這還沒過去呢，她就已經想着怎麼改造死靈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