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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

頭痛欲裂。

她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浴缸里。身邊是一瓶伏特加。酒倒了出來,弄濕了她的裙子。

“這是哪裡?我為什麼在這裡?為什麼什麼都想不起來?”她只覺得頭很痛。

慢慢起身,她掃了一眼四周,這是在一個洗手間里,洗手台上的植物已經缺水枯萎,她打開水龍頭,給植物澆了水,然後走出門去。

門外,是一排排桌椅,還算整齊,看上去是有人收拾打理過。

從吧台和裝修看來,這,是一家咖啡廳。

她覺得很餓。特別是打開冰箱之後。

“營業時間,早九點至晚十一點。”她讀了一下玻璃上的貼紙內容,然後抬頭去看時鐘,上面顯示時間是8:45。

她想,馬上就到營業時間了,應該很快就會有人來了吧。隨後她才發現,這裡竟然空無一人。

她給自己做了一份意麵,冰箱有食材,她把西紅柿切成愛心,把胡蘿卜切成六個花瓣的花朵,擺在盤子的左上角,她很驚訝,自己做的面竟然還蠻好吃,邊吃邊翻看菜單,畢竟吃人家東西要給錢不是嗎?

當她看到菜單上的意麵圖片時,她突然停下了吞咽的動作。

菜單上的意麵,和她正在吃着的這一盤,一模一樣。

左上角,西紅柿切的愛心,胡蘿卜切的花。

她的心底升起一絲恐懼。有一個想法一閃而過,她還沒有捕捉到是什麼,就消失不見,她努力再回想,就發現頭更痛了。

“吃了再說吧,”她想着頭痛應該是因為低血糖。

吃完已經是九點零五分,還是沒有人來。

還好,她口袋裡有錢。她拿出一張五十,放進收銀機,隨後找了12塊給自己。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她準備走出去看看。

收銀台後面的牆壁上,掛了一幅畫,畫里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背靠着背坐着,這兩個女人,一個在哭,一個在笑。

“蠻漂亮的。”她嘀咕一聲,然後又看了兩眼。此時她手上的動作已經做完了,她把12塊錢放進口袋。

突然,她的動作又僵住了。

她覺得非常不可思議,因為收銀機的錢箱並沒有插鑰匙,她是靠輸入密碼打開的。而當她努力回想密碼到底是什麼的時候,卻發現再也想不起來。

頭皮一陣發麻。聯想起剛才的那碗面,她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她可能是這個咖啡廳里的服務員。

所以她做的意麵和菜單里的一模一樣。

所以她潛意識裡記得收銀系統的密碼。

所以該上班的人到現在都還沒有來,因為她就是那個該上班的人。

於是她打算把門打開準備工作。

離開收銀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那幅畫,發現畫里有一些小字,哭泣的那個女孩邊上,寫着:姐姐安蘇,笑的那個女孩邊上寫了:妹妹安卉。右下角還有安蘇的簽名,

然後她又看到了牆上的營業執照,“名稱:兩生花咖啡廳,負責人:王安卉。”

她突然想起了什麼,衝進廁所,她想照鏡子!

可當她走進浴室的時候,卻發現,浴室里根本沒有鏡子。

她只好走出來,浴室里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她本能地想要早點離開。

最後她在吧台找到了一部手機,她打開手機,並沒有設置密碼,切換到前置攝像頭,雖然有心理準備,可是她還是嚇了一大跳。

手機里的人,長得和畫里的人,一模一樣。

把這一系列事情聯繫起來,她基本上理清了脈絡。

有一對雙胞胎姐妹,姐姐叫王安蘇,是畫畫的那個人,妹妹叫王安卉,是這家咖啡廳的主人。而她會做意麵,還知道收銀機的密碼,應該是王安卉。

她打算把門打開,卻發現門被上鎖,而且她不知道鑰匙在哪裡。

又過了一會兒,一個女孩打開了門。她穿着咖啡廳的工作服。

“卉卉,早。”她跟她打招呼。

“早。”她想她猜對了,她就是王安卉。

兩人聊了一會兒,她說她喝多了,很多事情不記得了。所以也不記得她的名字。

她回答她叫蘋蘋,還問她上早班的果果為什麼還沒有來,是不是請假了。

她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還問她有沒有見過她的姐姐?

她說她沒有姐姐,反正她從來沒有見到過。

她想那麼這個姐姐大概是在外地。

後來,蘋蘋接了一個電話,她和她說,剛才果果來電話了,她懷孕了,所以要回老家結婚,打算辭職不來了。然後她遞了一杯水給她,提醒她該吃藥了。

“什麼葯?”她很奇怪。

“就是你之前一直吃的葯啊,在抽屜里。”她說道。

正在這個時候,廚房裡有電話鈴聲響起。可她們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手機在哪裡。

她看見她的臉色變了變。

鈴聲不再響起,到最後她們也沒有找到手機。

有顧客進來,她們開始忙了起來,兩個人都忘了吃藥的事情,也不再去找手機。

晚上,蘋蘋說她要下班了,還勸安卉抓緊時間招人,就她們兩個忙不過來,而且她可能也幹不了幾天了。

安卉點頭感謝,向蘋蘋要了一把備用鑰匙。

她走了之後,安卉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

她打開手機,翻看通訊錄,果然存了安蘇的號碼,可電話卻一直提示正在通話中,嘗試多次之後她終於明白,一定是被拉黑了。

晚上,她沒有地方可以去,只好睡在了咖啡廳里。

第二天,蘋蘋又來了。她們又開始了忙碌的一天。她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半個月後,蘋蘋也辭職了。她畢業了,所以不能再在這裡兼職。她說她會想她,她說她也會。

最後,只剩下她一個人。

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蘋蘋走後的第三天,警察來了,說在西郊發現了一具燒焦的女屍,是自焚而死,屍檢報告顯示,她已經懷孕三個月。女屍的不遠處有一幅畫的複印件,畫的原件與她店裡這張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是,複印件反面寫了一封遺書,遺書的落款是王安蘇。

她一時無法消化,警察說她是為情自殺,問她是否認識她的男朋友。她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警察臨走前問她們是不是沒有戶口,因為檔案庫里找不到她們兩個的檔案,提醒她辦理戶口登記。她說她什麼也不記得了,也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在哪裡。

原來,她死了。

她有一點點難過,卻也沒有那麼難過。

後來,她招了新的服務員。

後來,她談戀愛了。男友是一個醫生,她把抽屜里的小藥丸拿給他看,問他這是什麼葯,之前自己一直在服用。

他看完後臉色微變,然後哈哈大笑,他說不要開這種玩笑,他說,這是氰化物,是劇毒,一顆要命。

她的臉色也變了,她說,她沒有開玩笑。她說她差點吃了一顆,如果不是那個電話。她說,有人提醒她不要忘記吃藥。

蘋蘋的電話她沒存。翻看通訊錄的時候,她看到了王安蘇的號碼,竟然就是自己的手機號。

很快這件事就被忘掉。

很快,他們結婚生子,日子開始平淡無味。

一晃十年過去了,他們之間早就沒有了激情。

他不再回家,她夜夜買醉。

某一天,她還是喝多了,他卻回來了。藉著酒意,她被點燃了,滿屋子的春色。

忘情的時候,他叫她安蘇,她的瞳孔一緊,猛地一把推開他,他怎麼可以,把她當成另外一個女人。

他被推倒在地,他罵她神經,還不是她自己喝多了發明了這個情趣玩法,一口咬定自己是安蘇,他還以為這是角色扮演增加情趣用的。

“原來是喝多了。”安卉起身,她看見一地的畫紙,隨手撿起一張,看了一眼就嚇癱在地。

畫里,都是血。

一個女孩殺了另一個女孩。

這是王安蘇的畫,她認得的,只有她的畫,是這個風格的。可是王安蘇早就死了,十年前她就為情自殺了,她的屍體也由她捐獻給了醫科大用於法醫學研究。

她瘋了。

因為她一會兒說自己是王安蘇,開始瘋狂畫畫,一會兒說自己是王安卉,是咖啡廳的老闆娘。原來,這並不是她的情趣玩法,原來,她是個精神分裂症患者。她被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變成王安蘇的她,不停地畫畫。

十年,屍檢技術變得很先進。他們從凍庫拉出了王安蘇的屍體,數據庫顯示,DNA與失蹤人口吳果的DNA匹配程度99.94%,換句話說,死的人從來都是吳果,而且先進的技術也檢測出,死者是先被局部麻醉然後被活活燒死的,起先因胃部未檢測出藥物而斷定的自殺行為並不成立。

王安蘇和王安卉,從來都是同一個人。精神分裂的事情,蘋蘋是唯一的知情者,她提醒她吃藥,她換了她的葯。

蘋蘋落網的時候,咬牙切齒道,當初就不該心慈手軟放過這個神經病。原來,她愛的男人不愛他,卻愛上了果果,還讓她懷上了他的孩子。還說,要帶她回老家結婚。她說,如果屍體是一個從來沒有存在過過的人,吳果一直處於失蹤狀態,就不會有人知道她死了。

一切的謎題都解開了,除了,當年的那個電話,除了那隻從來也沒有找到過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