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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征那天,龍袍換盔甲,旗幟隨風飄。

秦若白身着一身繁華,臨風而立,望着他回頭對她展顏一笑,這一刻她發覺,他這種時候才是真正的快活。

與她逐漸對宮中的各種繁瑣開始不耐煩的時候,他才初初放開自己的才華,享受在朝堂上的爾虞我詐的暢快,每日下了朝堂的時候,也是滿面春風。

唯獨再提起臣子讓他開枝散葉的時候才會沉默,每次對她欲言又止,最終選擇什麼也不說,可她不是不知道,卻是倔強的假裝不知道。

她心裡總是在對自己說,拖一會,再拖一會。

事實上,她知道已經拖延不下去了,等他回來之後,這件事就會被提上議程,若是她還是不肯主動點頭,他也會越過她點這個頭,她不願意主持這些事,也會有其他人代替她來主持這些事。

半個月之後,段乘雪率先回來了,他帶着一身傷,不得不回來。

“你受傷了怎麼不好好歇着,這後宮可不適合你來。”秦若白把玩着一個水頭極好的玉佩,側頭對段乘雪說道。

段乘雪卻是不以為意:“先前以為你死了,我差點以死謝罪了,那會得知你父親被人暗害生命垂危,我便留着這條命去了軍營內,聽說你安然回來了,我便想見見你,好看看你可還好。”

一些話說的輕輕巧巧,其中深意卻沉甸甸的沒有說出口。

秦若白以前沒懂,現在卻懂了,輕鬆的笑了笑:“謝謝你留着命,不然我父親可就不大好了,當時聽說他的傷勢極為嚴重,好在有你在。”

她盡量保持一副很好的模樣,可是段乘雪還是看出了她故作安然。

“如今一看,你卻似乎不大開心,可是皇后之位坐着不習慣?”

這話倒是問的極為巧妙,秦若白一抹嫣然的的笑意爬上了面頰:“是啊,極為不習慣,你們每個人都這麼問,難道我表現的這般明顯?”

她說話似玩鬧一般,語氣輕鬆俏皮,可段乘雪卻沒能跟着一起笑,而是說起了自己:“其實我兒時對成長後的憧憬與現在也是不同,那會我想要的是一家和樂,可是家中卻突逢大變,一家子就剩下了我一個,被師父撿回醫仙谷的時候,連話都不會說。

後來慢慢恢復了,我便想着,若是可以和師父一起做個游醫也是好的,可師父卻不知為何死在了外頭,仇人太厲害,我沒能打得過,是皇上救了我,還替我了報仇。

那會我就沒了任何想法,似乎我的想法總是會連累他人,於是我這條命,就送給了百里御。”

秦若白不知該如何安慰一個兒時不幸,天真美夢支離破碎的男子,她張了張口,乾澀的說:“你也可以為了自己而活。”

段乘雪見她拙劣的安慰,倒是低低的笑了起來,甚為開懷,他搖了搖頭:“我說這麼多其實不是為了讓你同情我。”

秦若白啊了一下,有點懵:“那是為了什麼?”

段乘雪深吸一口氣,看起來有點緊張,卻還是平了平語氣問:“其實到處走走還是我的念想,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如果你一直都開心不起來的話,可否願意與我一道去外頭走走?”

秦若白獃獃看着面前這個一身白衣,始終纖塵不染的男子。

似乎看出了她的驚嚇,段乘雪沒有強求的意思,他解釋:“不是讓你和我在一起,嗯,我確實也是歡喜你,可正式因為如此,所以不希望你不開心,如果你離不開他的話,這話當我沒說過,你不用在意,我從來不敢奢求太多,只是......希望你一直都快樂。”

等段乘雪走了許久之後,秦若白還是沉默不語的坐在原位上一動不動,雖然之前就有過這種感覺,可她還是沒搞懂,自己何德何能竟是讓原本是斷袖的段乘雪都喜歡上她,甚至喜歡的這般小心翼翼。

可隨即又忍不住苦笑,怎麼相熟的人都覺得自己不快樂,她自問也不是那等情緒外露之人,一個一個的關心,真是讓人...忍不住想要落淚。

“皇后,您別哭了。”

酥糖作為如今的掌事仕女,一直伴隨在秦若白身邊,看她坐在那裡,雙頰垂淚不自知,便心下酸疼酸疼的,忍不住也想要跟着一起落淚。

她逾越的擦拭這秦若白面頰上的淚水,語氣跟着一道哽咽。

秦若白順着她擦拭的動作,將頭埋在酥糖的腰間,任由淚水蜿蜒而下:“早知道,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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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早知道又能如何,都有個“上輩子”了,還是飛蛾撲火般的往百里御身上湊,如今被燒傷了翅膀,又在這裡顧影自憐,委實活該。

酥糖心疼不已,雖然有些大逆不道,可她還是用自己知道的常理來建議:“您若是不想皇上納妃,不如快些懷孕,拖上一拖,說不定懷上了那些大臣也就不會瞎比比的教育人了。

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他們一個個都是抱着什麼樣的想法,不過就是想要讓自家女兒給皇上生個兒子,好繼承大統么,若是您率先生下皇子,也就沒有他們的份了。”

秦若白沒有抬頭,帶着鼻音痴痴的笑道:“我的傻酥糖,無論我有多少個孩子,不到最後一刻,所有人都會抱着那一絲的可能性不會放棄,而皇上想要臣子無怨言,聯姻就是必不可少的部分,而且皇家的孩子自然是越多越好,畢竟......誰又知道,我的孩子能不能好好的長大。”

這就好比擁有一個奮鬥目標,總有那麼些人想要一步登天,一旦秦若白膽敢霸主後宮,那麼她的父親就會成為所有人攻殲的目標,她擋了別人的青雲路,別人自然會斷她堅實的後路。

酥糖無措的抱着自家主子,訥訥的不知該怎麼勸慰。

“我要好好想想,到底該如何才好,一定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的,一定會。”秦若白倔強的說著。

世事弄人,她就像是命運手中的一個球,想起來就滾那邊,沒想起來就隨便她怎麼滾。

在她以為百里御不會喜歡她了,可百里御偏偏對她好,在她以為可以和百里御好好過日子了,他又即將要納妃。

也許愚弄她的不是命運,而是犯賤的她自己,亦或是從未把真心放在她身上的百里御。

一諾千金,可她從未能夠在百里御那裡得到過,可偏偏她就是好死不死的覺得,自己的幸福他一定能夠給予。

————

皇陵,雖說是守皇陵,可百里遙卻是沒有任何自由,而他以為秀秀會陪他而來,可秀秀卻去求百里御,讓百里御給個恩典放她離開。

她說他噁心,從一開始就不希望陪伴在他的身邊,她回想起自己兒時的記憶了,她其實早就有了未婚夫,如今卻早已不清白了,連家中都不敢回,不過能夠離開他,她還是很高興,即便守皇陵也能錦衣玉食,可她寧願吃着鹹菜饃饃,也不願意伺候他。

日日回想起那天的話,百里遙就忍不住脾氣煩躁,而更加讓他噁心的是,陪在他身邊的竟是秦若紫這人。

“怎麼,背叛我之後,怎麼不見百里御給你榮華富貴?”百里遙無不惡意的嘲笑。

秦若紫猛然砸碎了飯桌上的食物,氣焰囂張道:“給不了又如何,只要秦若白以後要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我就快活的不得了。”

她也是心寬,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就不再對着外頭的人叫囂着要離開,就像現在,她已經吃飽了,所以就把飯菜砸碎了,讓百里遙沒法子繼續吃。

這裡每頓只送一次飯菜,一開始他們兩人都能折騰,可餓過幾次之後,就識相的不再拿餓肚子開玩笑了。

見她將飯菜掀翻,百里遙登時一股戾氣直衝大腦,怒意直直往秦若紫而去,秦若紫依舊不怕事:“瞪我又如何,如今你不過是個階下囚罷了,對着我瞪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出去啊,慫貨!”

說罷就起身要離開,可百里遙腦海中卻不斷出現秦若紫鄙夷的眼神,以及對方各種惡言惡語,越想越氣,看着秦若紫得意非凡的背影,放在桌上的手抽搐了一下。

下一刻,房內傳來秦若紫尖叫的聲音,以及痛苦的求饒聲。

一小會兒之後,秦若紫頭髮凌亂的縮在角落,身上臉上都是青紫一片,手臂上甚至還有凳子腿抽出來的痕迹,嘴角帶着血,地上還有被揪掉的頭髮。

恐懼凌遲着秦若紫,有些人真不能以常人的眼光來看,憋氣憋久了老實人也會爆炸,更何況本就高高在上的越王,一想到對方打她時露出的暢快眼神,她就生出了不好的預感。

之後的事情就像是在驗證秦若紫的想法,百里遙只要不高興,就會抓着她抽打,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夠發泄心頭的煩悶,而這樣的毒打之下,秦若紫愣是從一個好好的貌美女子,變成一個瘋瘋癲癲,鼻青臉腫不愛乾淨的女人。

不愛乾淨也是為了防止百里遙總是碰她,百里遙打人也就算了,一旦來了興緻還要拉着她到房裡行那事。

無論是他們哪個,都是變化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