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來山,也不知道是不是盤古開天劈地的時候偷了懶,還是忘記了多劈一斧子。
放眼望去,整個神來山還真跟它的名字相符。
話說,取個名字真的,真的很重要。
以後指不定會直接間接地影響你一輩子,作為神仙來說,那一輩子就不曉得有多長了。
這神來山,真的真的就是一座連着天的神山。
誇張一點的說法,就是它是一座與天齊的山。
因為那神來山的最高峰神來峰,直插入天際。
沒有人知道,那雲端上方是否就是那二十七重天之上。
但那幫水鴨子們雖然是閑來無事,擺會子龍門陣。
卻說的不假,那神來峰之上還真住着一位老神仙。
這老神仙在這神來峰上住了多少年,連他自己也記不得了。
是盤古拿斧子鑿天鑿地的時候?還是女媧娘娘捏泥人的時候?
人越老越不記事,糊塗得很。
也就是俗話說的老年痴呆。
任憑你是老神仙,也還脫不了一個老字。
雖說得了老年痴呆,但還不是那一種病入膏肓的時候。
那上百萬年,上千萬年之前的事情記不住,但眼跟前的事還是沒有忘記的。
至少還記得自己姓甚名誰。
半山腰那一幫徒子徒孫都尊稱他為無影祖師。
家裡那小丫頭總喜歡摸着自己那長長的白鬍須叫他大白。
這一天,神來山半山腰神來宮迎來了千年以來的頭等大喜事。
那就是神來宮的掌門元墨真人要招收關門弟子啦!
說是關門弟子,也是頭個弟子。
也不曉得那元墨真人在這神來宮裡住了多久了,但收徒弟娃兒,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這元墨真人也是的,明明是神來宮的掌門,為嘛千年以來都不招收弟子呢。
其實原因忒簡單,那就一個字。
懶!
本來自己萬般不願意當這個掌門的,但實在是架不住那神來峰上的祖師爺,硬要塞給他這個掌門來當一當。
也只怪自己當時太傻,聽信了那無影祖師的鬼話。
那一年,神來宮的掌門元隱真人不打招呼就跟他座下一個女弟子紅姑跑了。
有道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一時間,神來宮就亂了套了。
一直隱身在那峰頂的無影祖師爺總算是移了尊駕,挪到了半山腰的神來宮。
那日日上三竿,自己正呆在寢殿里夢周公。
周公正帶着他下到人間去吃酒席,眼見着一隻燒鵝腿就要送入口中的時候。
自己就被那祖師爺給提拉了起來。
“元墨啊!元隱跑了,這個掌門你來當一當。”
“呃!不,堅決不!”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我以祖師爺的身份命令你來當。”
“不,要了我的命也堅決不。”
“這個,我準備下山去遊歷一趟,回來的時候,估計會帶一收納袋美食來,譬如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花鴨,燒雛雞兒,燒子鵝,鹵煮咸鴨,醬雞,臘肉,松花,小肚兒……”
元墨剛才還迷里迷瞪的雙眼亮了起來,嘴角似乎流下了某種液體。
“如果下山遇到一兩個有慧根的女娃兒也帶回來給下任掌門當徒弟,給這無趣的神來宮帶點樂趣。”
那雙眼睛更亮了。
“只是這個嘛,你都無福消受了。”
元墨臉上剛才還一副烈女的神情,立馬被一種諂媚的神態給取代了。
“祖師爺,這也不是不可以,但你是知道的,我是自由慣了的,這個掌門我暫時代一代,先說好我只是代掌門。”
他心中打起了如意算盤。
“期限為一個月,一個月後,不管有沒有新的掌門,我都不當了。”
“好,一言為定。”
本來以為祖師爺還會跟他討價還價的,沒想到他答應得倒是爽快。
這一個月有了美食和美女的誘惑,掌門也當得盡心儘力。
將整個神來宮治理得服服貼貼的。
只是那祖師爺老頭兒卻是說話不算話,眼巴巴地盼着,一個月期限就到了。
那一日,將通往山下的那條路都望穿了,直到午夜的鐘聲響起來,也沒有見到那老頭兒的影子。
怪只怪那老頭兒為嘛要取個名字叫無影祖師。
那無影祖師在之後的幾百年以來,就真真的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待得他終於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當了整整八百年的掌門了。
那老頭更可恨,八百年過去了,別說一堆美食了,連一丁點兒油星子都沒有聞到。
就更別提有什麼一兩個美女徒弟了。
只帶了一個黑不溜秋的小女嬰回來。
當下那老頭兒將那女嬰往他面前一伸。
“給,這是我給你帶回來的女徒弟。”
用眼角的餘光瞄了一眼那女嬰。
天!難道她天生就是為黑色代言的嗎?
除了那眼珠子里的眼白可以看得見那裡是一個人,還真沒有一丁點兒存在感。
當下叫了一聲蒼天。
“不,打死也不要,您還是自個兒留着吧!”
心裡發著狠:我要再當這個勞什子掌門我就不是神仙。
揮了揮衣袖,當著祖師爺的面遁回了自己寢殿。
天塌下來也不管了,反正我就是撂挑子不幹了。
我要把這八百年以來沒有睡好的覺都給補回來。
可,躺在寢殿里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
心裡有事吶。
譬如,廚房裡的米沒了,柴禾也不多了。
更不能接受的是,肉和酒都沒了。
沒有肉和酒叫他怎麼活得下去。
山上能使喚的人不多,那師兄元隱真人沒跑之前,這裡還一是欣欣向榮的景象,人丁也興旺。
自從自己上任以來,覺得那麼多人難以管理,就將師兄名下的徒弟全部解散了。
只留下一些打掃衛生的,生火煮飯,種菜挑糞的。
心裡還暗自高興,這叫開源節流。
呃……開源就算了,因為自己懶,而且也不會。
就先從節流做起。
八百年以來還算是過得去。
只是前幾個月,那位負責打掃的徒弟撂了挑子不幹了。
說他一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幹得比驢多。
這些都算是能忍的,關鍵幾百年過去了,自己光干體力活了,修為一點都沒提升。
他只好安排了採買的徒弟頂替了打掃的徒弟,其它的,例如種菜,劈柴,挑糞呀什麼的活自己是有多遠躲多遠。
山上的人員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少了一個人,沒有新人頂上。
所以那採買的活就落在了自己的頭上。
然後,自己就由一個掌門變成一個採買的了。
想着中午飯沒有着落,更是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