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日,凡界一年,這在這洛陽長街之上玩這麼幾個時辰的時間,在天上不過瞬間的光陰。
一幫人覺得不夠盡興,都說人間的花燈不鬧個幾天是不收場的。
火鳳膽子向來大,提議在這城裡找一間客棧住下,也體驗體驗一下人間風情。
她這麼一說,一幫女娃子舉雙手雙腳贊成。
在這人間住上一晚上,天上估計也就眨個眼的工夫。
夜白不稀得算上一算,腦仁疼。
碧蓮姑姑給的錢不算多,買花燈已然去了一多半。再住個客棧不是不行,卻只能住個寒酸一點的小客棧。
一幫女娃兒們當然不願意,人生得意須盡歡,有現成的金主在,當然一切都得以享受為主。
椒圖雖說話不多。將那個高冷范拿捏得足足的,但出手卻是十分闊綽。
這客棧雖說不是洛陽城裡頂尖的,但也是數得上名頭的。
至少這環境不在話下,跟那天下第一樓有得拼。
前臨燈火通明的長街,後臨那楊柳飄飄的長河。
開了前窗即見長街,開了後窗即見柳絮飛揚,實在是動靜皆宜的好去處。
龍月不管不顧,非得拉了夜白一道住,說夜白這女娃子不辭而別這許多天,她有許多的悄悄話要與夜白講。
夜白笑呵呵地看了紫玉與火鳳一眼,那兩個女娃子雖說不大甘心。。卻也無可奈何。
兩人進了隔壁房間。
倒是那椒圖,冷麵桃花,站在門口,似是有話要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後只說了一句。
“龍月睡覺不老實,夜裡小心着了涼。”
說完這一句,轉身進了他的房間。
夜白猜想,這椒圖是在提醒她晚上要給龍月攏被么?
嗯,龍月實實在在是一個十五分幸福的女娃子,不光有爹有娘,還有姐姐妹妹一大堆。
重點是有這麼一個體貼關心她的哥哥。
合上房門,轉身一看。
哇靠!龍月那女娃子已然縮到了被窩裡頭,掀起一角被角。。眼神直勾勾地瞅了夜白。
風情萬種的一笑。
“夫君快點,小娘子已然給你暖好被窩了。”
夜白心肝都亂顫了兩回,早忘記了自己是女扮了男裝,怪不得剛才那店小二看她與龍月進了一間房,嘴角那笑意邪性得很,似乎包含了許多條意思。
既然龍月那死女娃子要演戲,當然得配合著好好演一場。
將大寬姑姑故事裡頭新婚公子洞房齁急齁急的樣子,拿捏個三分即足矣。
“娘子莫急,等夫君寬衣即來。”
龍月又道。
“夫君,寬衣這個事情哪得需要夫君親自個來,娘子代勞即可。”
說完掀了被子,起身就如餓狼撲食似的,就要來解夜白的衣襟。
夜白忙躲到一邊。
“娘子別調皮,小心我呆會好好收拾收拾你。”
說完拿眼瞟了瞟窗外,那白紙糊的窗棱格子外頭隱隱有個一晃而過的人影。
“好哇,奴家倒要看看相公是如何收拾人家的。”將那嬌滴滴的小娘子刻畫得入木三分。
龍月暗中使了一個術法,那窗棱就隱於無形之中。
那一抹蹲在牆角的身影卻是剛才那小二哥,想不得小二哥卻好這一口,不滿足他卻是對不起他大半夜蹲牆角的辛苦了。
又和龍月嗯嗯啊啊地配合著演了一回。
眼見着那小二哥心滿意足地下了樓,才收住。
龍月是一個不拘小節的女娃子,上床又與夜白裝了同一個被窩,說既可以抱團取暖,說起悄悄話來也順耳。
夜白由着她,大概是那女兒紅喝得有點過頭了。
龍月卻是一句話還沒有講完整,眨眼就去會了周公。
“夜白,你不曉得,你走了這許多天,我與十哥都……”
龍月到底與椒圖幹了啥偷雞摸狗的事情?卻是沒有講完,就打起了呼嚕。
枕上片時春夢中。行盡江南數千里。
人間之繁華都市的夜着實與眾不同,長街之上隱隱有說話聲,長河裡隱隱有流水之聲。
比起天山一入夜就萬籟俱寂,半點聲響也沒有。這些聲音就來得熱鬧,卻並不覺得吵鬧,又好似催眠曲似的,催人入得夢中來。
這夢也做得歡快,一會兒東,一會兒西,彷彿六界都走了一個遍。
最後,還是覺得這凡界的花花世界着實好玩,吃喝玩樂樣樣有,才真真實實過得是快活似神仙的日子。
春風向來是輕柔的,這個夜裡頭不曉得咋個了,居然將那窗棱給吹開了。
咣當一下,夜白夢中正在那天下第一樓吃好吃的,這一下就給驚醒了。
醒來還以為在天山夜白居裡頭。。習慣性地朝窗外瞅了瞅。
才發現那雙扇合開的小格子窗戶與天山那宮牆大窗棱格子不同。
才想起這是在凡間的客棧裡頭,那雙扇小窗此時卻是被風吹開了。
身邊的龍月果然如椒圖所說,睡覺不是一般的不老實。
睡前還將那紅緞牡丹大花被給裹得個嚴嚴實實的,這會子卻是半個被角也沒挨着,蜷縮着身子擠到了床沿之上。
噯……
起身將那睡得死沉死沉的龍月給挪到了床中間,又拿了被子給蓋上。
春風一縷一縷地從那開着的窗飄進來,夜白打了一個寒噤。
走到窗前,將那小窗打算合上之即。
卻發現在那長河邊柳條之間,隱隱有一個人影。
長河之上還零星地飄着幾盞蓮花燈。。那人影一晃之間好似身着一襲白衣。
似曾相識,記得無名說過,他會在該出現的地方出現。
這春寒料峭的夜裡,是他該出現的地方嗎?
怕自己是看花了眼,又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一點。
卻也只是揉了一下眼睛的工夫,那柳條也只是輕拂了那麼一下,那人影即是真真的不見了。
這人也真是的,既要來,為何又要離開?
推開門,到了後廊之上,想要看個清楚,那柳樹之下到底是有人還是沒人。
長河兩岸楊柳枝繁葉茂,越是想看個清楚,卻是不得償所願。
正打算使個仙術,躍下樓去那河岸瞅個明白。
前腳還沒有抬起來,隔壁門吱呀一聲打開來。
這椒圖怕是晚上當值習慣了,大半夜的睡不着。
夜白又將那隻腳給收了回來,對着椒圖悵然一笑。
“嘿嘿,睡不着,出來透透氣。”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梢又往那長河岸瞅了一眼,確定那裡半個人影都沒得,才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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