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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晉中的話,說的毫不隱晦,一點體面沒有給甘氏留,連暗中照拂這樣的假話都不願說,直言之下,就是監視。

隨從朝甘氏瞥了一眼,點頭應諾。

沈晉中只覺心中煩悶,提腳出了書房。

他出來的突然,書房大門一開,與門口的墨童劈頭蓋臉撞上。

墨童一臉驚恐,立即跪地,“將軍。”

嚇得肩頭瑟瑟發抖停不下來。

沈晉中無心理會他,提腳離開。

隨着沈晉中走遠,墨童轉頭看沈晉中的背影,眼底一片陰暗,不辨光澤。

轉而起身,對沈晉中的貼身隨從道:“將軍像是出去了,瞧着心情不好,千萬莫要出了什麼事,夫人這裡,我去喚人叫大夫吧,你快去追上將軍。”

沈晉中的貼身隨從略一思忖,便提腳去追沈晉中,才走不過兩步,忽的頓住步子,回頭看墨童,“你怎麼知道將軍要我去喚大夫?”

墨童一愣,隨即道:“夫人不是昏倒了嗎?難道不去叫大夫?”

一臉茫然無辜。

那隨從定定看了他一眼,道:“是要去叫大夫,你把德眾堂的大夫請來吧。”

墨童應諾,那隨從轉腳離開。

一面走,心下卻有些嘀咕疑惑。

走了幾步,在一簇密竹處頓下步子,隱在竹子後,隔着綽綽縫隙,朝書房方向去看。

他走後,甘氏的兩個丫鬟卻並未立即進書房,而是墨童反身進去,書房大門,被半遮半掩的虛合上。

那隨從驟然心驚,墨童要做什麼!

正心頭大跳,想要拔腳返回去,背後肩頭,忽的被人一掌扣下。

那隨從登時心頭一抖,一個大擒拿,反手就朝背後的人出招,卻是出手一瞬,看清在他背後立着的,是沈晉中,頓時壓着滿心驚訝,低低喚了一聲,“將軍?”

沈晉中點頭,目光凝着書房,嘴角噙了一抹冷笑,“你說,墨童要做什麼?”

隨從不敢答話。

現在屋裡,只夫人和墨童兩人在,墨童雖年紀不大,到底也是成年,孤男寡女……

沈晉中目光凌厲冷冽,這一瞬,隨從只覺他是和沈晉中在戰場上,他們面對的,是千軍萬馬的敵軍。

“我一直以為,墨童有問題,沒想到,我這枕邊人,也有問題!”冷冷的一聲低語,沈晉中咬牙切齒道。

他話音才落,書房那邊,半遮半掩的大門便被打開,甘氏面色素白,從裡面深一腳淺一腳出來。

她的兩個丫鬟立刻上前攙扶。

而墨童……卻並未出來。

那隨從立刻看向沈晉中,“將軍……”

沈晉中點頭,“我知道!書房裡,我給墨童備了大禮,倒要看看,這份大禮,要送到何方神聖手中。”

聽沈晉中如是說,隨從知道,今日一切,沈晉中是有備無患,刻意的給墨童製造機會,高懸的心,便落下,只立在沈晉中一側,瞧着書房。

立在竹林旁的主僕二人,卻是絲毫沒有注意到,一牆之隔的書房院落外,高大茂密的樹上,同樣貓着主僕二人。

明遠壓着聲音在沈慕耳邊道:“爺,這墨童膽子真大啊!”

沈慕冷哼,膽子不大的人,敢在他父親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不過,眼瞧着一牆之隔的書房院中,父親和他的隨從同樣隱藏在竹林旁,暗中窺視監察着書房的動向,沈慕心頭松下一口氣。

不管如何,這個墨童縱然有問題,父親也是絕對和他沒有關係,墨童,只是旁人釘在父親身邊的一顆毒釘罷了。

理清楚了父親和墨童之間的關係,只需要再驗證了,父親並未被北燕人收買,他這些日子發現的那些秘密,就能合盤道出了。

父親吃的鹽比他走的路都多,那些問題,父親必定比他處理的更好。

“一會墨童若是不出府就罷了,若是出府,你跟着點,瞧他去了哪。”沈慕吩咐明遠。

明遠應了一聲。

剛說話,就見墨童從書房出來,一臉平靜,仿似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將書房大門一關,轉身離開。

因着沈晉中還在竹林旁,樹上的明遠不敢妄動,只能眼睜睜瞧着沈晉中的隨從暗中悄悄跟蹤了墨童離開,直等到沈晉中也離開,他才翻身下樹。

“爺,您不下來?”明遠動作之際,眼見沈慕一動不動,問道。

沈慕笑道:“樹上涼快。”

明遠……“那您乘涼。”

沈慕……

明遠前腳一走,沈慕立刻低頭對着腰間玉佩道:“你確定在這裡我能看到我想看的?”

天機一副翻着白眼的語氣,“廢話,我天機乃上古神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後五千年,沒有我不知道的,我能騙了你!”

話音才落,就見甘氏跟前服侍的一個小丫鬟滿面急色,匆匆來了書房小院。

院中無人,她一路直奔書房,及至門口,推門進去。

沈慕心頭一驚。

他立在這樹上,看的清清楚楚,知道這書房和院中,的確是無人,可母親跟前這丫鬟,怎麼就能確定,院中和屋裡沒有人呢?

就算是她目力好,一眼掃過院子,確認無人,那屋裡呢?

方才墨童走,可是將大門關好了的,她怎麼就能確定,屋裡無人呢?就這樣明目張胆推門進去!

驚疑驟然升起,沈慕對天機道:“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

語落,卻無人回答他。

沈慕不由罵了一句,“娘的,一到關鍵時候就知道睡覺!”

那丫鬟動作也到麻利,他才暗自嘀咕一句,剛語落,她居然就從書房裡折返出來。

沈慕瞧着她一路又出了書房院子,翻身下樹,跟了上去。..

丫鬟卻是一路不回甘氏的院子,徑直朝他的院子而去。

因着之前他揮劍砍人的事,院子里侍奉的小廝丫鬟一改被攆走,如今這小院,就只有他和明遠兩人住着,每日清晨,不等他醒來,有洒掃的人將院落洒掃乾淨,他去用飯的功夫,再有人將屋裡收拾整齊。

其餘時候,並無人在。

眼下他和明遠離開,這院子,便空着。

那丫鬟腳下步子一頓不頓,直朝他的院子進去。

沈慕眼見如此,捏了捏拳,她怎麼知道,自己和明遠不在屋裡呢?

在那丫鬟進屋的一瞬,他翻身上了屋頂,趴在屋頂上,聽着屋裡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