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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瑜原以為這樣說,能給銀杏挖出一個洞,讓她自以為是的順勢跳進來。

不成想,銀杏根本不上她的套。

蘇瑜再一次心頭感慨,這個銀杏,若當真是趙鐸派來的,還真是個高段位的。

不可等閑視之啊!

倘若當真是趙鐸指使了銀杏,那個時候,趙鐸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只知道她還是鎮寧侯府的小姐,既是如此,趙鐸派了這樣一個能幹的人到她跟前來,到底為的是什麼?

該不會是想要用她作為門路,讓銀杏進了鎮寧侯府的大門,而他們真正的目標,其實是三叔!

這倒是有可能。

她在趙鐸眼裡,根本不值一提,可三叔卻不同,想要在三叔面前安插人,豈是尋常人就能做到的。

莫非是趙鐸已經知道趙衍在劫難逃,提前做下準備,欲圖拉攏鎮寧侯府改弦易轍?

還是說,一切是她多想了,不過是個偶然。

興緻愈發的濃,打起精神,蘇瑜順着銀杏的話,道:“你既是回家心切,也罷,我也不留你,就讓吉星送你回去就是。”

銀杏一臉歡天喜地,“多謝蘇大小姐。”說罷,朝吉星看去,“也多謝吉星姐姐辛苦一趟,我家有好吃的鹹鴨蛋,到時候送你一筐。”

蘇瑜……

吉星……

朝吉星點了點頭,目送吉星和銀杏離開,蘇瑜從榻上起身下地,幾步走到窗邊。

月色伴着廊下半丈一盞的大紅燈籠,將小院照的通亮。

曲折迴廊里,吉星在前銀杏在後,幾個折轉,進了屋。

院里起了風,牆根下的一排梧桐樹枝葉搖曳,在地上投下影影綽綽的暗影。

如同黑暗的沼澤,那黢黑的顏色里,隱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月色太淡,照不透,只能等着夜去日來,白日的陽光將這不可告人的秘密逼得無處可藏,徹底暴露出來。

這個時候,威遠將軍府,還不知道是怎樣一個人仰馬翻。

沈慕說,甘氏安排了他們兩個的“姦情”,還只是甘氏布局的冰山一角,那這整個的局,又是什麼呢?

甘氏到底謀的是什麼!

威遠將軍府的七姨娘是北燕細作,甘氏的身份……思緒及此,蘇瑜心頭猛地一跳。

甘氏該不會,也是北燕細作吧!?

不會,威遠將軍那麼精明的人,若甘氏當真是北燕細作,威遠將軍怎麼會毫無察覺。

雖是如是想,可蘇瑜腦中,還是不由自主想起上一世甘氏的早逝。

上一世,莫非是甘氏的秘密被威遠將軍發現,所以,她的早逝,根本不是病逝,而是她這秘密根本容不得她活。

若當真如此,那沈慕呢?

上一世威遠將軍毒打沈慕,險些要了沈慕的命,為的又是什麼?當真是所謂的沈慕和府中姨娘私通?

沈慕斷然做不出這種事。

就算如此,威遠將軍也不會真的就要把這個最為愛惜的兒子打死!

上一世想不通的事,這一世,再一次縈繞上來,只是事情的軌跡,卻是隨着她的重生,發生了變化,而且……似乎是更為複雜。

威遠將軍府,就像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潭,上面升騰着濃濃的黑霧。

連三叔都難以查探一二!

可憐沈慕,要獨自面對!

威遠將軍府的事,是一團看不到頭的麻,那現在宮裡呢?宮裡平靜嗎?

皇后在做什麼,皇上在做什麼,平貴妃母子在做什麼,大皇子又在做什麼。

那張字條,她只能揣測是大皇子或者皇后給她的,可也並不十二萬分的肯定。

似乎一切都在她的安排之中,又好像一切脫離了軌跡在天馬行空,不由她束縛。

三日……三日後,她的生活,以及許多其他人的生活,都要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三嬸這裡,有三叔安撫,她倒不是分外揪心,可沈慕那裡呢……沈慕得知她的身份,會是怎麼個反應?

心頭像是被亂麻裹着,無論蘇瑜怎麼掙扎着想要透一口氣,都做不到。

越是掙扎,這亂麻就越是纏繞的緊。

等到將近半夜,既不見吉星折返回來,也不見吉月從秋香園回來回稟,蘇瑜腦子裡昏昏沉沉,漸漸睡去。

再睜眼,已經是天光大亮日上三竿。

一軲轆爬起來,朝着外面喚了一聲,“吉星?”

無人應。

又喚了一聲,“吉月?”

還是無人應。

吉星也倒罷了,從京都到真定,打個來回,駕車也要走上那麼久的。

吉月莫非是審問了整整一夜?

吉月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沒想到,竇氏和蕭悅榕,竟然這樣能抗!

話音才落,只聽珠簾微動,一個小丫鬟挑簾進來,“小姐醒了。”

“吉星吉月都不在嗎?”蘇瑜一面起身,一面朝那小丫鬟問。

小丫鬟點頭稱是。

任由小丫鬟服侍着穿衣洗漱,用過早飯後,蘇瑜正想着去正明堂陪王氏一會,才出了屋子走出迴廊,吉星就折返回來。..

並且,銀杏竟是和她一起折返。

銀杏一張臉,蠟黃無色,眼睛通紅,眼皮腫脹,一看便是哭了許久。

蘇瑜蹙眉,朝吉星看去。

吉星眉宇微動,向蘇瑜遞去一個眼色。

深深看了銀杏一眼,蘇瑜轉身在迴廊下撿了一個避風處坐了,“怎麼了?”

吉星回稟:“奴婢和銀杏到了真定,才入城,就見一處衝天火光,將真定照的通亮,及至我們趕到她家處,才發現,那照亮整個真定的熊熊大火,真是她家。”

吉星語落,銀杏眼底蓄着的熱淚撲簌簌就落下。

吉星扭頭看了銀杏一眼,繼續道:“我們過去的時候,衙門的人已經在救火了,只是火勢太大,根本無法撲滅,衙門官兵便以救人為主救火為輔,只是……銀杏家的火勢實在太猛,不等官兵進去救她娘出來,她家屋子就被燒塌了。”

吉星說及此,銀杏再也忍不住,由小聲低啜,改為放聲大哭。

哭的撕心裂肺。

“她無家可歸,奴婢就又把她帶回來了。”吉星道。

蘇瑜點頭,嘆息一聲,“你去帶她且歇着吧,我這裡,還有差事交給你做,安排好她,你再來找我。”

吉星應諾,帶着銀杏離開。

從頭到尾,銀杏未說一個字,彷彿真的就沉浸在無底的悲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