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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夜裡吉星回稟王氏竇氏斷氣,按照規矩,竇氏的屍體是要被送回陸家,由陸家人安排她下葬的。

蘇瑜作為外孫女,送靈柩回去也是情理之中。

可現在,鎮寧侯府的人自然不會讓蘇瑜扶靈,蘇瑜自己也不願。

若是往日,做做樣子興許也行,可今日,趙嬤嬤直關乎陸彥蔓的死,她怎麼會有心思再去做那些不打緊的裝模作樣。

至於蕭悅榕,她現在恨透了竇氏,當然不會在乎她到底是怎麼被送回去。

原本蕭悅榕還打算用竇氏的死來製造流言蜚語,以此逼蘇瑜出手救陸清灼,可昨日半夜,蘇恪喚了她去書房,蘇恪給她開出一個條件,只要她肯答應,蘇恪便救出陸清灼,並答應把她們母女二人送離京都,遠走高飛,給她一筆不菲的路費。

蘇恪開出的條件動人,蕭悅榕思來想去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就算她求了蘇瑜,蘇瑜同意,最終蘇瑜也是拜託蘇恪救人,蘇瑜自己有沒有通天的本事。

可若她拒絕了蘇恪,只怕到時候蘇瑜再求,蘇恪也不會答應。

與其走彎路還未必走得通,不如和蘇恪做交易。

所以,蘇瑜一早離府,走的極其順利,馬車出了京都,高全一路快馬加鞭,直奔王家莊。

縱是馬車飛馳,也抵不過蘇瑜一顆焦灼的心。

距離三日之約,只剩今日一天,過了今日,明日一道聖旨發下,如三叔所言,陛下應允,給她一座公主府最好,倘若沒有,是她進宮住,怕是此生再出宮唯有出閣之時了。

蘇瑜正心頭想着這些心事,馳騁的馬車猛地停住,外面傳來馬兒一聲仰天嘶叫,慣性作用,蘇瑜才要被狠狠的朝前甩去,馬兒揚踢嘶叫,馬車車廂前端被帶起,她就又重重跌回座位。

慌亂中,死死抓住車廂扶手。

前後不過是電光火石的一瞬。

“什麼人,可知這是鎮寧侯府的馬車!”..

車廂內,吉月眼見蘇瑜並無受傷,一把掀開窗帘朝外看究竟是什麼情況,就傳來高全鎮定的怒斥聲。

高全的聲音尚能維持冷靜,可透過吉月掀開的窗帘,看到外面圍了一圈的黑衣人,蘇瑜就不能那麼冷靜了。

顯然,對方明知這是鎮寧侯府的馬車,特意圍劫。

果然,高全語落,對方傳出聲音,“既然是鎮寧侯府,那就沒錯了。”

蘇瑜心口一縮,這些,是什麼人!

才猜測,就聽得一聲驚恐的馬叫並高全發顫的驚呼,緊跟着,馬車車廂前端咣當一低。

吉月一頭探出車廂,“小姐,他們殺了馬。”

沒了馬,若是打不退這些人,她們連跑都跑不掉。

吉月話音才落,蘇瑜就聽得頭頂四方,哐哐哐哐四聲幾乎同時落下,轉瞬,她頭頂的馬車頂蓋,就被呼啦扯掉。

陽光透過綠蔭灑下,帶着無比的寒意。

外面傳來高全的聲音,“吉月你帶小姐走,我攔一攔他們。”

高全的功夫,不及吉月一半……

吉月卻不多想,一把拉住蘇瑜,“小姐,走!”

說著話,腳尖點了馬車座位,就要帶着蘇瑜從車頂飛出去,尋機逃跑。

可還不等她們跳起,頭頂一片陰影就倏忽而至,緊接着,蘇瑜還沒有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遮住了敞開的馬車,車廂內,就驟然一片黢黑。

真正的伸手不見五指。

這黢黑里,瀰漫著一種詭異的味道。

“不要呼吸,你憋氣摸一下窗子的位置,看能不能透進光來。”蘇瑜吩咐吉月。

黑暗裡,卻無人應答。

蘇瑜不由心口一慌。

吉月不會不回答她的。

不回答她,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吉月不在,要麼吉月已經……

想到第二種,蘇瑜立刻阻止了自己的思緒,咬唇伸手,睜着空洞洞的眼睛,儘管什麼都看不見,還是不住的向前後左右摸去。

她摸到馬車車廂牆壁,摸到座位,甚至順着座位的邊沿摸了一圈,都沒有吉月。

腳也在車廂里來回探尋,可出了碰到馬車車廂,別無他物。

吉月呢?

吉月竟然不在馬車裡。

莫大的驚慌襲上,儘管知道,這詭異的氣味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蘇瑜忍不住的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頭已經有點昏昏。

她摸黑挪着身子,手指觸到窗邊,可抵在窗邊的東西,儘管柔軟,她卻怎麼也不能將其掀起。

不過,耳朵貼着窗邊位置,隱隱約約,能聽到外面激烈的打鬥聲。

能有這樣激烈打鬥聲的,必定不是高全。

那就是吉月。

蘇瑜一顆心,松下許多。

大喘一口氣,用出渾身最大的力氣,蘇瑜對着能聽到外面聲音的窗子邊,奮力大喊,“吉月,回府!吉月,回府!吉月回府!……”

她不住的,用能使出的最大力氣,重複的喊這一句話。

吉月一個人,應對這些準備充足的人,顯然勝算甚小。

與其做無畏的犧牲,不如吉月帶着高全趕緊離開。

能回府求救最好,就算不能,好歹他們兩人活着。

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蘇瑜慶幸,還好沒有帶了吉星。

外面的打鬥聲,忽的停下。

靜默的世界,死寂如同墳墓,再也傳不進一點聲音。

不知是吉月聽到她的話,擺脫這些人跑了,還是……蘇瑜不敢去想別的可能,只默念吉月一定是帶着高全跑了。

這罩住馬車的東西,隔音的效果非常好。

刀劍相撞那種激烈的聲音,與她也只是鈍鈍的擊打聲,外面人的說話聲,除非大喊,正常說話,她什麼也聽不到。

頭越發昏沉,身上也有些漸漸氣力不支。

渾渾噩噩間,蘇瑜只覺的馬車車廂開始移動,路面越來越顛簸。

車廂搖晃,她眼皮漸漸撐不住,明明是被罩的嚴嚴實實的車廂,卻有風獵獵吹進來,吹得她渾身發冷,可就是吹不去這席捲而來的困意。

眼前一黑,蘇瑜終於再無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在噠噠的馬蹄聲中,蘇瑜漸漸醒來。

她縮身躺在車廂里。

一睜眼,看到馬車裡光亮一片,要不是吉月不在,蘇瑜當真要以為,自己是做了一個噩夢。

只是,她才要伸手去掀開車簾看外面究竟什麼情形,卻驚覺,她雙手被縛,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