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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娘娘,那日平皇貴妃娘娘是為何事登門打擾呢?”既然裕太妃配合,齊煥便不再拐彎抹角,乾脆直接詢問。

裕太妃冷笑,一雙眼睛如鋒銳的刀能刺穿人的心臟一般直直看着齊煥,“為何?莫非你不知道嗎?”

齊煥一愣,尷尬一笑,“還請太妃娘娘明示,臣愚鈍。”

裕太妃忽然冷笑,“愚鈍?你若愚鈍,這天下人便都是蠢鈍了。”

齊煥理智的沒有接話。

裕太妃冷聲落下,吸了口氣嘆出,道:“她恨毒了太后,太后健在的時候,她沒有機會發泄恨意,如今陛下龍體欠安,整個皇宮內外都是被你齊家把持,這宮裡自然也就成了她的天下,太后殯天,她無法發泄滿腔的恨意,便尋到哀家這裡來了。”

“恨?”齊煥頓時心慌起來。

裕太妃冷幽幽的看着他,那種目光,寒冷的浸人心脾,“當然恨了!若非齊大人你對太后的深情,她的母親又怎麼會半輩子以淚洗面。所以啊,當年太后喪期,她表面披麻戴孝,內里卻是穿紅着綠。”

齊煥聽得心下越發一陣一陣惡寒涌動。

可是……他和太后的事,女兒是怎麼知道的?還有夫人,夫人不是已經接受了這件事嗎?

為了讓夫人心頭舒暢,他一輩子沒有納妾,對於夫人的請求,一輩子都是言聽計從。

她怎麼還會以淚洗面。

齊煥完全不解。

裕太妃幽幽的聲音繼續,“她恨太后無處無法發泄,便尋到哀家這裡來,來也不過是羞辱哀家一番,目的怕是想要讓哀家羞憤自裁,可惜這些年,哀家吃齋念佛,早就心若止水,她的目的沒有達到,就憤然離去了,哀家倒是真的不知道她居然消失不見了,可見大人你這些年在宮裡樹敵不少啊。”

最後一句,帶着毫不遮掩的嘲蔑和幸災樂禍。

“你說她恨太后,說她母親以淚洗面,你怎麼知道?”齊煥無法相信。

“自然是她說的。”裕太妃輕描淡寫,頓了一瞬,裕太妃又道:“現在,既然是她不見了,哀家勸大人你還是問些有關她行蹤的事吧,這些陳年的事,似乎對尋找她毫無意義,至於府上夫人以淚洗面,哀家覺得大人完全不必驚訝,任何一個愛着她夫君的女人,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夫君心裡永遠住着另外一個人,你對她越是好,她越是會覺得,這所有的好,都是源自另外一個女人。”

裕太妃的話令齊煥微怔。

他對府上夫人好,的確是心存感激,感激她許她心裡永遠裝着太后。

可是……這難道不是因為她的通情達理嗎?

怎麼這通情達理就成了以淚洗面?齊煥搞不懂。

不過,現在也沒有時間去想這些,眼下找到女兒才是要緊。

一個深呼吸,齊煥朝裕太妃道:“那日她離開的時候,可是提到要去哪裡嗎?”

裕太妃搖頭,“當然不會,她恨屋及烏,恨透了哀家,怎麼會對哀家說她要去那裡……”遲疑一瞬,裕太妃又道:“不過,她倒是提了一句,說是要收拾一下太后的寢宮,等着過幾日搬過去住。”

說完,裕太妃目光凝重看着齊煥,“陛下的身體,當真是不行了嗎?”

齊煥……

他倒真的希望陛下的龍體真的不行了,這樣,他也不必費這些力氣,可事實上,陛下面色紅潤活蹦亂跳着呢!

反倒是趙鐸……想到趙鐸,齊煥又是一陣心煩,吸了口氣壓下心頭這股煩躁,朝裕太妃道:“她還說旁的什麼了嗎?”

裕太妃思忖一瞬,“除了侮辱哀家和太后一番,旁的倒也並未提及什麼……哦對了,她告訴哀家,婠婠還活着,是嗎?”

裕太妃看齊煥的目光,帶着一層淡淡的霧靄,薄薄一層,齊煥卻看不透她眼底心頭的情緒。

齊煥心頭腹誹,女兒為何要向裕太妃提起這個……驀地想起,是了,裕太妃有個早喪的皇子,和秦婠婠倒是有過一些牽扯。

嘴角抿起一縷薄笑,齊煥道:“是啊,秦婠婠是活着,不過,孤家寡人一個,活着死了,也沒有多少區別。”

當年齊煥就因着太后的緣故厭惡秦婠婠,這是人人皆知的,如今,在裕太妃面前,倒是絲毫不加遮掩。

“孤家寡人?難道她沒有孩子嗎?”裕太妃眉心微挑,看着齊煥。

齊煥冷笑,“當年使出陰謀詭計,詐死離宮,縱然九死一生,可身體到底被損的徹底,又是難產大出血離的宮,何來子女,能苟活一條命就是上天眷顧了。”

“哦?”裕太妃揚唇一笑,片刻,道:“倒是可惜了。不過,哀家聽說,婠婠當年雖是難產,但生下的孩子倒是齊全的長大,鎮寧侯府的那位大小姐,就是婠婠的孩子,不知真假?”

自從先帝駕崩,太后又離世之後,裕太妃一直閉門不出,整日吃齋念佛,兩耳不問窗外事,對於一些複雜又隱秘的人事關係不知道,倒也正常。

齊煥並未疑心。

只是嗤的一笑,“你說嫁到威遠將軍府的公主殿下?那是九皇子的嫡姐,已故皇后的嫡女,和秦婠婠半分關係沒有。至於秦婠婠當年生下的那個孩子,早就被雍陽侯偷梁換柱不知扔到哪個荒郊野嶺了。”

齊煥扭曲了事實,裕太妃明知卻也不揭穿,只是惋惜一嘆,“若是婠婠有個女兒,想來和她該是一個模樣。”

齊煥看着裕太妃,腦中想起當年種種傳言,猛地心頭一跳……趙瑜的面容,長得和秦婠婠有七八份像,至於和陛下……

先帝的幾個皇子,幾乎都遺傳了先帝的容貌,所以當今陛下和裕太妃早亡的那位皇子,容貌相差不多。

若說趙瑜餘下的那幾分像裕太妃的兒子,似乎也說的過去,秦婠婠當年原本就和那位皇子認識的比同陛下早。

裕太妃這樣在乎秦婠婠到底有沒有留下子女,莫非……

裕太妃看着齊煥的神色,心下滿意,便拈着佛珠起身,“齊大人可還有旁的問題,若是有,問我的宮女也是一樣的,當時平皇貴妃來,她也在場的,若是沒有,請自便,哀家要念佛了。”

說完,裕太妃也不等齊煥反應,徑直起身轉進了裡屋。

齊煥看着裕太妃清瘦的身影,思緒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