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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瑜道:“你應該比我發現的多吧。”

趙瑜翻了個身,與赫蘭琦面對面躺着,說話時,有熱氣撲到彼此的鼻尖,潮乎乎一團。

赫蘭琦略想了想,一臉嚴肅看着趙瑜,“你這樣一說,我就反應過來了,剛剛我一直覺得有地方不對勁,可就是想不到究竟哪裡不對勁,現在想明白了,是那個店老闆的走路不對勁。”

趙瑜不語,赫蘭琦繼續。

“咱們兩個是女的,走路又是格外的放輕了腳步,尤其是我,也算是個有功夫的,可步子落地,依然有聲音,而那個店老闆走起路來,卻一點聲音沒有。”

趙瑜嘆一口氣,“是啊,能有這樣的功夫,卻樂呵呵又低三下四在這裡開店,要麼就是看破紅塵不計名利只圖個安穩自在,可江湖人士,就算他看得破,他的仇人也未必就容得他自在。另外一種,那便是,這店只是他掩飾身份的一個幌子。”

赫蘭琦點頭,“要不我明兒試一試他?”

趙瑜道:“試什麼?功夫?”搖頭又道:“沒有什麼意義,這個人,不僅有功夫,而且,教養習慣也不差,方才我邀他說話,他落座的姿態氣度,可不像是個尋常人,倒更像是……”

趙瑜語頓,蹙眉思索一瞬,眼底泛着陰冷的笑,“倒更像是宮裡退出來的有身份又體面的內侍。”

赫蘭琦大睜眼,“不會吧?我看那店老闆挺爺們兒的啊!”

趙瑜輕笑,“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再說,有那種氣質的,除了宮裡的內侍外,還有一個大名鼎鼎的古人。”

“誰?”

“東方不敗!”

赫蘭琦……

“剛剛吹夜風,把腦子吹壞了吧,怎麼胡言亂語上了,東方不敗能給你點頭哈腰的?那貨怕是只給閻王點頭哈腰。”赫蘭琦翻了趙瑜個白眼,“不管怎麼說,這個老闆不是剛剛偷聽咱倆說話的人。”

店老闆上個樓梯都能做到靜默無聲,要是他蓄意想要偷聽什麼,自然更不會有聲音。

可剛剛門外那人,卻是動作並不多麼的高明。

趙瑜點點頭,表示認同,卻又搖頭,道:“不過,也不能就確定他是清白的,畢竟,店是他的,他完全可以指使別人做。”

赫蘭琦頓時眼波一抖,“那怎麼辦?”

趙瑜嘆一口氣,“警惕些吧,這個峪河鎮,只怕比咱倆想象的要兇險的多。”

赫蘭琦默默應了,“你說,這個竊聽咱倆的,是只竊聽咱倆呢?還是竊聽所有入住的客人呢?還是竊聽所有住在頂層的客人呢?”

趙瑜搖頭,“不知道。”

她心頭悶悶的。

剛剛和店老闆看似隨意的聊天,趙瑜其實是想要打聽一下頂層住着的客人們,可店老闆精明,很自然卻又很含混的就把她糊弄過去了,這讓趙瑜着實的心頭不安,卻也更加肯定,這個店,有問題。

就算不是人販子的問題,也有別的什麼大問題。

趙瑜仔細的回想從踏進店門的那一刻起,有關店老闆的一切。

他說的每一句話,他的每一個眼神,他的每一個動作,當時的場景,彷彿重現一般在趙瑜腦子裡轉啊轉啊。

就在赫蘭琦昏昏欲睡之際,趙瑜腦中電光火石,猛地想到一句話。

店老闆問她不是本地人吧……那店老闆,就是本地人嗎?

趙瑜立刻推了推赫蘭琦,赫蘭琦蹭的睜開眼,如臨大敵看着趙瑜,“怎麼?有情況?”

一面說,一隻手已經抓緊放在床榻邊的匕首,全身緊繃,目帶警惕。

趙瑜……“呃……不是,我就是想起一件事,要和你確認一下。”

赫蘭琦頓時呼的松下一口氣,月色下,滿頭細密密的汗水,全身放鬆,換了個姿勢躺好,“什麼事?”

趙瑜道:“那個店老闆,他的口音,是雲南人嘛?”

赫蘭琦認真想了想,搖頭,“不確定,你知道的,雲貴川,尤其是交界處的,話音都差不多,許多發音是一樣的。怎麼?你懷疑他不是雲南人?”

趙瑜帶着不確定,“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他。”

趙瑜的這種面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心頭對於這個店掌柜的疑慮太多而產生的警惕作用,還是真的面熟。如果是真的面熟,那麼是這一世的面熟呢還是上一世的面熟。

她都不確定。

可趙瑜的這話,卻是讓赫蘭琦睡意全無,“該不會是你那個想要要了你命的父皇特意派來想要搞你的吧!”

趙瑜……

搞你……你就不能換個詞!

翻了赫蘭琦一眼,趙瑜道:“我父皇雖然憎惡我,可是,這一次他卻只願意讓我平安回去,畢竟,我平安,威遠軍對他的威脅才會被降低,沒了鎮寧軍,他手裡又沒有什麼信得過的嫡系部隊,威遠軍就是他的依仗。”

赫蘭琦哦了一聲,仰面看着床頂帷幔,“這就奇怪了,你居然對這個客棧的老闆熟悉。咱們從秦軍出來,來這裡都是絕密的,而且是臨時出發的,絕對不存在泄露消息,如果是誰刻意安排,那也說不通啊,因為對方壓根不知道你要來啊,連我都是出發前一瞬才知道的!除非那人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赫蘭琦所說的,正是趙瑜疑惑的,不過,這個疑惑,也不算是徹底無解。

如果這個趙瑜“面熟”的店老闆在此的目的,壓根就不是她趙瑜呢!

他是另有目的,只不過趙瑜意外的闖入了他的世界而已。

這樣一來,就都解釋通了,可趙瑜就更加好奇,這個店老闆,她到底在哪裡眼熟過,而他在此的目的又是什麼!

前世今生,除了這一世她來過兩次雲南,餘下的時光,都是在京城……蹙眉深思,趙瑜想要找到那個她見過這個店老闆的場景,卻是徒勞無功,只讓腦仁兒越發的疼。

翻來覆去睡不着,趙瑜乾脆起身,越過赫蘭琦下了地。

披了一件厚衣服,將窗子押開一條極小極小的縫隙,藉著月色,凝視窗外的那片民宅。

所有的房子,都是土灰色的瓦,土灰色的牆,墨綠色的大門,沒有什麼不同。